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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反應過來,趕緊把眼淚bī回心底,尷尬地推開陸齊銘,低下頭。此刻,我的臉熱得都可以在上面煎個蛋了。蘇冽拍著齊銘的肩膀說,洛施jiāo給你了,我們先走了。

  說著,他們一群人便沖我擠眉弄眼地走出房間。

  而房裡的空氣也在他們出去的那一瞬安靜了下來。隔了許久,我才聽到陸齊銘一聲低低的嘆息聲,他說,傻瓜……

  這個熟悉的稱呼讓我突然“哇哇”地哭起來,我邊抽泣邊說,你不要叫我傻瓜,你都把我叫傻了……

  陸齊銘被我莫名其妙的眼淚嚇了一跳,他手足無措地上來給我擦眼淚,說,好了好了,不叫了不叫了,別哭別哭。

  我覺得我真是矯qíng地在演瓊瑤劇,陸齊銘越是安慰我,我越是放肆地哭,弄得我旁邊病chuáng的老太太一個勁地看我,我估計她是閒得慌把我倆當電視劇看了。

  最後陸齊銘好說歹說才把我給勸住,而我也因為骨折,需要在醫院裡躺一周左右。

  那天晚上是陸齊銘陪著我的,聽著他躺在沙發上發出平靜的鼻息聲,我有了從未有過的安心。

  這個世上有家的地方,就是有愛人在的地方。

  不過還沒等我安心多久,便被模糊的亮光驚醒,我朝亮光的地方望去,是陸齊銘的手機在閃。

  借著亮光,他的臉顯得異常躑躅,我起身輕聲喊道,齊銘。

  陸齊銘聽到我的聲音,立刻抬起頭應了一聲,然後關懷備至地朝我奔來,怎麼了,洛施?

  你……這麼晚怎麼還沒睡?我抬起下巴點了下他手機的位置。

  嗯。齊銘低下頭,yù言又止。

  出什麼事了嗎?我問道。

  娜拉在樓下。

  ……

  我站在原地,窗欞上有涼風chuī進來。黑暗裡,我看不清陸齊銘臉上的表qíng,但卻感覺出來,他在擔心她。

  原來一直是我低估了敵人的實力。

  我咬了咬嘴唇,費力地說,齊銘,這麼晚了,你也該回去了。

  陸齊銘抬起頭看我,黑暗與光亮jiāo接,我看到他倉皇的臉,他說,洛施,我陪著你。

  最後我與陸齊銘僵持著,我站在窗邊,看著樓下的路燈下,有一個人影在那裡不斷地徘徊。

  她的等待姿態讓我疲倦,也讓我心底又颳起了一陣冷風。我轉頭有點懨懨地說,齊銘,你回去吧。

  不知道為什麼,經過我和陸齊銘這場意外的分別後,我突然開始有點相信命運了,我相信,不是自己的,qiáng留都留不住。

  只是那晚,陸齊銘仿佛與我較勁般,非要留在病房裡。我知道,或許他心裡也有同我一樣的預感,如果這次他走,或許我們就是永久的分離。而這次他留,那此後,我們將繼續演繹伉儷qíng深的畫面。

  那天晚上我睡得不是很熟,偶爾會從夢裡醒來一下,看到陸齊銘坐在病chuáng的旁邊,於是就安心地握著他的手再次閉上眼睛。

  他的腦袋俯在病chuáng的邊沿,掌心溫暖如舊。

  我想很久很久之後的我,如果明白那時的寧靜是我們最後的相守,恐怕我一整夜都會睜著眼睛,好好地將我的男孩看清楚。

  因為,那天晚上他留在了我身邊,卻失去了我們此後的很多年。

  [5]殘忍的話,其實是將你之前的美好幻想全部顛覆的話。

  第二天清晨,我在陽光里醒來。陸齊銘大概出去洗了把冷水臉,我睜開眼,就看到他眉眼清澈地坐在chuáng前定定地望著我。我在他的注視下竟然開始不好意思起來,他溫柔地對我笑,遞過來茶杯和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然後端著一次xing的杯子,讓我刷牙漱口。陸齊銘總會體貼得讓人想落淚。

  我刷完牙後,他又遞給我濕毛巾擦臉。

  洗漱之後,他摸著我的頭問,餓了嗎?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說,你等著,我出去給你買早飯。

  我曾經認為殘酷的話,是“我恨你”、“再也不想見到你”,或者是“你怎麼不去死呢”這種帶著仇恨xing質的話。

  但那一天,我認識到了,殘忍的話,其實是將你之前的美好幻想全部顛覆的話。

  就好像陸齊銘這句“你等著,我出去給你買早飯”。

  我就抱著這樣美好的想法等著他,等了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從早晨九點等到十點。不過是步行五分鐘的距離,他卻一個小時都沒回來。

  我心涼如水地望著窗外,遙遙路的盡頭,沒有熟悉的少年的身影。

  我終於按了chuáng頭的鈴叫護士,麻煩她幫我叫一份外賣。

  我想起曾經看過的電影《天下無賊》,劉若英在失去劉德華後,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飯菜,其實她並非全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而是她難過了,她難過得不知道怎麼才能填充空dàngdàng的心。

  就像現在的我一樣,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面前的米飯,直至淚流滿面。

  昨天晚上齊銘和我說話時,我掃了一眼他的手機,是張娜拉發給他的簡訊,齊銘,我等你等到明天上午。

  其實早晨醒來時,我感覺到我的眼角濕濕的,齊銘問我,怎麼了?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只是因為我不願意告訴他,我做惡夢了,夢到他又回到了張娜拉身邊。

  我怕有些話說出口就會被路過人間的願望jīng靈聽見,它們就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偷偷幫你實現。

  我吃完飯後倚在chuáng頭眯著眼看著窗外的陽光,電話突然響起來。

  我接起來,是葫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洛施,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葫蘆的話讓我頓時驚慌失措起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誤解齊銘了,齊銘沒回來是不是因為出什麼事了,我真的是該死。

  我膽戰心驚地問葫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葫蘆說,張娜拉自殺了!

  葫蘆的話驚得我差點將手機摔在地上。雖然我不喜歡張娜拉,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點不可置信。

  我焦灼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葫蘆說,我也不清楚,現在她應該在去醫院的路上。剛剛齊銘打電話給我,讓我先送點錢過去。

  我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桌子,終於知道為什麼齊銘沒有回來了。

  葫蘆大概是一邊開車,一邊講電話,所以聲音有點模糊,眼看著你和齊銘就要重修舊好了,她這一割可真了不得,我琢磨著把你倆的qíng意都給割斷了。

  我放下電話時有點難過。

  但卻是那種愛得太用力之後,疲軟的難過。

  昨天晚上我還告訴自己,有些人,qiáng留是留不住的,現在卻又心懷忐忑地害怕他是“失之我命”。

  我打電話給陸齊銘,卻被告知他的手機不在服務區,大概是沒電了。

  我無聊地靠在chuáng沿上,翻著米楚幫我帶來的小說。蘇揚發簡訊說他一會兒過來。因為我的骨折,蘇揚完成公司的事後,又請了幾天假在這裡陪我。

  有時候我真慶幸自己的獨立,離父母千米遠,因為這樣,不管我出什麼事,都可以隱瞞下來,免卻他們的擔心。

  但是,在我無聊地看書時,蔣言卻來了。

  他說,那本書被你盯破dòng了。

  我驚愕地抬起頭,他的臉一本正經,找不到笑點。

  我對他翻了個白眼,繼續低頭看書不理會他。反正我現在是病人,病人最大,誰還管你是不是老闆。

  他說,喏,給你的。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手上便多了一個信封。我打開來,毛爺爺紅光滿面的臉閃花了我的眼睛。

  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爺。我立刻跟川劇變臉似的變得滿面笑容,但還是保持了矜持,假意把錢遞到蔣言手邊,充滿歉意地說,抱歉蔣總,昨天的事我還沒完成就進這裡了,這個錢我不能拿。

  我邊說邊瞟著那個厚厚的信封,表qíng卻堅定得跟英勇就義的英雄一樣。

  哦,這個是你的醫療保險,保險公司給的。蔣言慢騰騰地說著,你不用的話,我就帶回去當公款好了。

  啊……我恨不得尖叫著撲上去喊,還老娘的錢。但是我不敢,即使我在很多人面前張揚得不可一世,就連牛B的蘇冽,我都可以對她頤指氣使。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一到蔣言面前,我就跟個小綿羊似的。

  所以此刻,我只能虛弱地笑道,哦,這樣啊……那個……既然是保險公司的賠償,那我還是拿著好了……

  蔣言面無表qíng地又把信封遞給了我,但是我覺得這個腹黑的人,心裡肯定在偷著樂。

  他說,裡面也有公司給你的補償。

  鑑於之前的反覆,我不敢再說什麼,只能點頭誠惶誠恐地說,謝謝謝謝,我愛公司,公司是我家。

  蔣言不理會我的神經病言論,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的凳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就吃起來,邊吃邊低頭髮簡訊,一點不都介意旁邊還有我這麼一個……病人。我覺得我比真空還微不足道,好歹真空還能影響空氣指數,看他這狀態,我整個一無聲無息。

  我也頓覺沒重量,便自覺地拿起書繼續看。

  蔣言說,書倒了。

  我抬起頭,他瞟了我一眼,我紅了臉,但是又覺得莫名其妙。我一病人gān嗎要怕他?

  不是那誰說過唯病人與女子難養嗎?我兩者兼是,所以我在他說“你應該多鍛鍊一下,腿才會好得好點時”,理直氣壯地瞪了他一眼,無賴地說道,又沒人扶我,我怎麼鍛鍊。

  但他的下一句話就讓我差點從chuáng上摔下來,他說,我不是在這裡嗎?

  於是,那天上午,很詭異地就出現了這樣的場景,我像個老佛爺一樣在地上蹦蹦跳跳,旁邊的蔣言跟個奴才一樣攙扶著我,我開心地使喚著他。

  這就導致病房的門被推開我都沒注意。

  直到陸齊銘站在我面前,我才抬起頭,看到他憂傷的臉。

  第九章

  [1]和過去告別,未必不是杜絕自己傷心的最好方式。

  蘇冽說我在醫院住的那一周,是我和蔣言培養感qíng的一周。

  因為蔣言自從上次來給我送保險公司賠償的錢之後,就開始偶爾來轉轉。如果是上級對下級的體貼也就算了,但他整個一上級對下級的覆滅xing打擊。

  穿著西裝人模狗樣,今天平靜地對我說“林洛施,你負責的那本圖書犯了那麼大的錯誤,而你又沒處理好,所以要扣錢”,明天微笑地對我說“同你一起進來的兩個女生聽說進步喜人,只有你不但犯了錯,還進了醫院”,後天又淡定地對我說“同事聽說你為愛qíng自殺,勸你想開點”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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