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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又唰一下亮出證件,叫上那名工作人員一起向外走:

  「帶我去保安室,我要看監控。」

  等那兩個人消失在門外,嚴朗才長長呼出一口氣,語調也慢慢恢復了一貫的從容。

  嚴朗告訴裴郁,他確信輪椅是被小穆做的手腳。小穆帶他到湖邊散心,藉口回去拿件大衣給他披,卻一去不回,他被風吹得有些冷,想自己動手回來,手下卻狠狠一滑,一頭栽進了湖裡。

  「你早就懷疑小穆?」裴郁眸光一動。

  嚴朗微微點頭,在他攙扶下靠坐在床頭,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嚴朗說,七年前案子發生後,霍星宇曾親口承認,留下了學生檔案,視頻,和一個用來獵艷的筆記本三樣證據,自己暗地查訪許久,才成功偷來了裝視頻的U盤和筆記本,避人耳目地存進一家寄存公司的保險箱。至於那些學生檔案,他自始至終沒見過,不知是已被銷毀,還是被掩藏太深。

  霍成麟父子發現證據丟失後,便懷疑是被嚴朗藏了起來,可又並不確定,於是霍成麟便千方百計找到嚴朗所在,並安插小穆在他身邊盯著,為的就是一旦嚴朗出現反水跡象,好及時滅口。

  嚴朗也是在小穆到自己身邊幾個月後,才隱隱覺出不對勁的,這位護工對自己的一舉一動,與其說是關心,不如說是監視。

  他意識到裴郁第一次見到小穆那天,自己出門前,小穆來來回回幫自己檢查了許多遍衣裳,並不是為了所謂的「見客要穿得好看」,而是要確保他沒有夾帶東西傳遞給裴郁,才安心放他們獨處。

  而上次他支開小穆,單獨留下裴郁,雖只有短短几分鐘,卻足夠顯得可疑。

  果然,沒過多久,小穆便迫不及待動手了。

  「幸好他們救得早。」裴郁不動聲色地吐口氣,心頭也泛起隱隱的後怕。

  「不是他們。」嚴朗卻說,「是那個叫沈行琛的孩子救了我。」

  裴郁驀然抬眸,直直盯著嚴朗。

  「前幾天,他來這裡看過我。」嚴朗的語調輕飄,帶著一種淡淡的陳年感傷,說不上是遺憾還是內疚。

  嚴朗告訴他,七年前嚴修誠突生重病,需要一大筆錢做手術,自己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忽然在某天晚上,接到老同學霍成麟的電話。

  對方知道他現在需要錢,開門見山提出,只要能幫霍星宇免除這場牢獄之災,嚴修誠的醫藥費不在話下。

  嚴朗沒有過多猶豫,便來到了案發現場,卻見到了那令他痛心又氣憤的一幕,而罪魁禍首霍星宇,正縮在牆邊,不知所措。

  看到慘死在房間裡的女學生,又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兒子,嚴朗思想鬥爭了許久又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完成這場交易。

  況且——他自我安慰似地想——已經得知了霍星宇所做的一切,就算這時候打退堂鼓,霍成麟一樣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做出顛倒黑白的決定。將現有的證據痕跡移花接木,遠比清除來得容易。

  第219章 他的靈魂還有救

  此後的事情正如裴郁所料,嚴朗有條不紊地指揮那兩人清理現場,調換鞋子,在屍體上添加更多傷痕,將罪惡轉移給已死的江天曉。

  為了掩蓋霍星宇的痕跡,他甚至閉起眼睛,硬下心腸,將屍體下面的傷口用工具撕裂得更加嚴重,幾乎失去勘驗的價值。

  如果沒有突然出現的沈行琛,這一場偷天換日,本該神不知鬼不覺,成為只有三個人知情的秘密。

  那個孩子突兀地現身在房間門口,震驚而無措,明白過來後怒不可遏,赤手空拳就想衝上來,為江天曉報仇。

  慌亂中,他抄起水壺砸昏了那個孩子,他慶幸自己還記得找准位置和力道,只是讓人短暫昏迷,並不會遺留其他傷害。

  霍星宇認出了沈行琛,知道他在此地無親無故。霍成麟想要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連沈行琛一起殺掉,被嚴朗厲聲阻止——他是來善後,不是來當殺手,這才打消了對方的念頭。

  隨後,嚴朗讓霍成麟離開現場,假裝今晚從未出現在這裡,並將他足印清理乾淨。又告訴霍星宇,裝作趕來救學生未遂,激憤下產生肢體衝突,失手致兇手死亡,並讓他一個小時後再報警,假裝這段時間裡在做思想鬥爭,但最後正義之心戰勝不願影響前程的私心,選擇了勇敢面對事實。

  交代完這些,嚴朗便帶走了沈行琛,在車上穩住他,承諾自己會還江天曉一個公道,並把他送回了學校。

  嚴朗永遠記得沈行琛臨下車前那個眼神,和沒說完的那句「如果你騙我……」他不知道對方後半句想說什麼,可那眼神中的冷漠與寒意,讓他在悶熱的夏季夜晚,感到從未有過的凜冽,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送走沈行琛,他又折回局裡,裝作去取被落下的錢包,為防日後被霍成麟反咬一口,還寫了份單小梅的真實屍檢報告,鄭重簽名並留下一枚血指印,鎖在檔案室重案區無人涉足的最角落。

  做完這一切,又「恰好」接到指揮中心打來的出警電話,他便順理成章地表示自己正好在,就若無其事地趕去了案發現場。

  事後,他設法偷來了霍星宇那本獵艷筆記本,知道沈行琛沒被霍星宇封住口,而且還從學校逃了出去,不知所蹤。

  七年來,他一直隱隱擔憂這孩子的安全,直到裴郁說找到了沈行琛,才略略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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