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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裴郁也想原封不動奉還對方。

  他從丁勝家出來,剛走到樓道口,便迎頭撞上身穿便服的廖銘。

  兩個人同時頓住腳步,對面而立,隔著幾級台階,面面相覷。

  「我來確認一些事。」裴郁淡淡說道,「關於碎屍案。」

  廖銘眸光一閃,神情波瀾不驚:

  「我也是來查案的。」

  裴郁略略點頭,沒再答言,空氣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丁勝還沒有排除嫌疑。」廖銘補充道,語氣倒像是強調。

  然而,在裴郁並未追問的情況下,一向不苟言笑的廖隊長自行追加的解釋,未免顯得有點欲蓋彌彰。

  廖銘或許也意識到這一點,很快便狀若無意地,朝他身後的樓道揚揚下頜:

  「所以,有什麼新發現?」

  「人跑了。」裴郁說,簡單把丁勝家中情形描述兩句,只是有意略過了跟沈行琛有關的部分。

  「畏罪潛逃?」廖銘尾音微微上揚,目光里有種毫無必要的,對周遭環境一視同仁的銳利,「那他可是打錯了算盤。不管逃到哪兒,我們都要對他追查到底。」

  裴郁靜靜望著他,不答反問:

  「你確信,他就是兇手?」

  「不,我不確定,只是覺得他嫌疑最大。」廖銘的聲音聽上去自然得過分,不見任何矯飾,反而像是刻意為之。

  裴郁視線在他眉宇間逡巡,表情亦是一如既往,不動聲色:

  「我提醒過你,兇手很有可能是女性。」

  「我不認同。」廖銘否認得倒是很快,「我也說過,這起碎屍案殘忍惡劣,不像女性能做出來的事。」

  語調略顯生硬,裴郁捕捉到對方眼中一抹不知從何而起的倔強之色,比起篤定,更像是說服。

  於是,他不再言語,只稍稍昂了頭,表示無聲的對峙。

  廖銘似乎也不欲與他多說,向樓道里指了指,便自顧走上台階,繞過他身邊,不疾不徐地上了樓。

  對方經過時,衣角摩擦,帶起一陣微顯清冷的風。裴郁下意識去觸碰衣袋裡的錄音筆,默默垂下眼睫。

  眼見廖銘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他才邁開步子,準備回局裡去。

  然而,路過不遠處廖銘開來的那輛車時,後備箱角落露出的一塊黑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瞥間確定四下無人,裴郁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認出那東西的一剎那,他頭腦里不輕不重地嗡鳴一聲,呼吸不由一滯。

  那塊黑色不是油漆,不是塗鴉,而是被後備箱蓋夾住,沒有完全收進去的一隻,黑色塑膠袋。

  與死者孟臨溪屍塊上包裹的那種,如出一轍。

  裴郁立在車旁,遲遲邁不開腿,視線緩緩轉向廖銘剛才消失的地方,神情複雜地投去凝視的眸光。

  ————

  解剖台上,快要腐爛的屍塊勉強拼成一個人形,面目猙獰,骨肉外翻,一張焦黑空洞的骷髏嘴巴朝天洞開,仿佛下一秒就要嘶聲吶喊,衝破誰的耳膜。

  結束勘驗,裴郁將屍塊重新包好,收進冰櫃,並認真清理了刀具與解剖台。

  做完這一切,他才摘下手套和口罩,反手脫下白大褂,掛在牆邊衣架上。

  兇手暫時沒有著落,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一遍一遍仔細查驗碎屍,以期獲得更多線索與信息。

  屍塊脖頸處的勒痕已呈皮革樣化,綜合索溝寬度及深度來看,勒頸的工具應當是某種光滑而結實的線繩狀物品。

  那枚雪花形狀的水鑽,就躺在屍塊手掌旁,悄無聲息,泛著瑩瑩的暗光。

  裴郁移開視線,自顧出了門,走向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洗完手出來,他路過技偵辦公室,卻被眼尖的豆花兒看見,招手叫住。

  「沒出現場?」裴郁走到豆花兒身邊,隨口問一句。

  誰知,這不經意間一問,倒打開了豆花兒的話匣子,還是苦瓜味兒的。

  「快別提了!」豆花兒苦著臉,看看身旁沒人,便一拊掌,拍拍椅子讓他坐下,準備把槽大吐特吐一番:

  「廖隊這幾天簡直莫名其妙,不管出什麼現場都不帶我,老讓我在這寫什麼演講材料,參加各種會議。儘是歌功頌德的官樣文章,大話空話套話,翻來覆去地說,誰愛寫這些東西!」

  裴郁朝電腦屏幕瞥一眼,「先進事跡學習報告會」幾個醒目的宋體字不偏不倚,映入眼帘。

  他風輕雲淡轉眼,輕輕點頭,不動聲色。

  豆花兒半掩住口,壓低聲音,苦惱道:

  「裴哥,你說,廖隊該不會是受了局裡什麼壓力或者指示,要帶我走仕途?」

  「不願意?」裴郁故意反問。

  於大多數人而言,這可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你說呢?」豆花兒拉長調子,用手撐著下頜,神情肉眼可見地沮喪,「我要是想走那條道,幹嘛不留在滄陵,離家那麼近,狐假虎威,狗仗人勢,豈不是更方便。」

  這孩子,虎起來連自己都罵。

  裴郁無奈地看看他,抿抿雙唇,無言以對。

  「我就是因為想當一個真正的刑警,才堅持不去行政崗位的,奔走在懲惡揚善,與惡勢力對抗的正義一線,才是我的歸宿……算了算了,不說那些糟心的!」豆花兒樂天派的情緒優點,此時盡數體現出來,揮揮手,自行翻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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