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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規定,你必須為了別人的孩子費心。」何年指指他手中的紙,「你又為什麼,如此急著破案?」

  裴郁微微揚起下頜,口氣冷淡,視線里幾乎帶著一點神祇的蔑視:

  「真相讓我上癮,我不想再解釋一遍。」

  「你看不下去他們的慘狀,是麼?」何年攔在他身前,唇角幾不可察地上揚,「失去孩子的父母,真是可憐,聽者傷心,聞者落淚。他們哭得那麼悲傷,你不忍心再聽下去,所以逃到這裡,想儘快去幫他們找到孩子,對嗎?」

  裴郁輕嗤一聲:

  「你和他一樣自以為是。」

  「那我和他,你會一視同仁嗎?」何年上前一步,語調里也多了幾分曖昧不明的意味。

  「會。」裴郁脫口而出,漠然看了他一眼,「麻煩你們二位,都離我遠一點。」

  「裴法醫。」何年對他的疏離不以為意,眼底卻浮上一層粼粼的眸光,看上去饒有興致:

  「你怕了,是嗎?」

  ——你怕自己身上,有活人的感情,對嗎?

  記憶中,有誰也曾對他說過同樣的話,那對與眼前人如出一轍的漂亮黑眸,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說什麼對真相上癮,難道不是心底善良未泯?」何年輕輕一笑,「承認你對別人依然心存善意,很困難嗎?」

  裴郁蹙了下眉梢,望向對方的目光溫度驟降:

  「法醫的職責是替死者說話,不是為活人動容。破案之外的事與我無關,活人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別自以為了解我。」

  困不困難,你姓何的管得著麼,他想。

  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活人,堅定不移認為自己的揣測才是真理,實在固執得可悲。

  如果愚蠢也算一種罪行,那以何年為代表的活人,個個惡貫滿盈。

  「我確實不夠了解你。」何年眨眨眼睛,「既然觸動,又何必掩飾,難道說……」

  何年尾音輕佻上揚,像蜻蜓落上冰封的水面:

  「看到他們痛哭流涕,無動於衷,可以滿足你不可告人的成就感與虛榮心,成為你與他們割裂開來的最佳證明,不至於有朝一日,翻身墮入感情的泥潭裡?」

  「裴法醫,善良和冷漠,無畏和恐懼,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捏在指間的白紙沁出淺淺潮意,裴郁始終維持著一種,游離於活人之外的面無表情:

  「聰明的人,從來不會喋喋不休。」

  何年笑笑,明眸皓齒的優勢盡顯無疑:

  「這世上的聰明人,已經多得快要裝不下了,我又何必和他們爭搶名額,而錯失了解你的機會。」

  話音落下,何年毫不示弱地回望著他,解剖室落入一種長久的,混雜淡淡福馬林與骨肉鮮血味道的,劍拔弩張的沉默。

  裴郁甚至覺得,如果眼神是殺人的利器,何年此刻,恐怕早已死了幾個來回。

  對峙良久後,他忽然放鬆了神情。

  隨即,也學著何年上前一步,在對方瞬間燃起一抹亮色的目光注視里,居高臨下,輕輕啟唇,像譏諷,也像憐憫:

  「你還不配了解我。」

  說完,他深深看了一眼何年,眸光中的冰冷,被淋漓盡致的不屑取代。

  那雙黑曜石上熠熠閃爍的亮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他抬腿,繞開對方,仿佛繞開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第91章 冰山囚禁火焰

  「裴法醫。」

  裴郁剛邁出一步,衣角卻被身後的何年拉住。

  他毫不客氣地反手一扯,揮落對方的手,行雲流水,態度決絕。

  「我算是知道,沈行琛為什麼會喜歡你了。」

  襯衫一角解放出來時,他聽到何年帶著微笑說道:

  「驕傲,正義,有原則,明明會被真情打動,偏要裝作冷漠無情。外冷遮掩內熱,冰山囚禁火焰,難怪他會著迷。」

  一面說著,還跨上來一步,攔在裴郁身前,放肆地打量他,目光熱辣而恣意,如品評大都會博物館裡的阿多尼斯雕像:

  「連我,都要喜歡上你了。」

  裴郁眸光一閃,面色不變:

  「少廢話,讓開。」

  何年卻橫在他眼前,一副攔路虎的架勢,視線掃過他手中的足印,輕輕一笑:

  「讓開好說,但是,你要帶上我。」

  餘光瞥見對方扶住後腰的手,裴郁心念一動,望著那雙清澈與狡黠參半的黑眸,拒絕的話,就此消隱在唇齒之間。

  ————

  「鞋印不是蔣鳳桐的,也就是說,那個充氣娃娃的事,與她無關?」

  走在實驗中學操場邊上,何年手指捻著下頜,若有所思地說。

  裴郁沉默不語,不置可否。

  在局裡時,等蔣天偉與李穎夫婦的情緒有所平復後,他帶著何年找到廖銘,表示自己要出去一趟,對比那串足印。

  廖銘便決定兵分兩路,蔣鳳桐家此時不大方便,就讓裴郁和何年跑一趟實驗中學,他自己則和竇華一起,按照何年提供的線索,去查一查那款相機的銷售名單,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

  坐著何年那輛帕薩特來到實驗中學,蔣鳳桐宿舍,裴郁忙碌取證一番後才發現,那些足印並不屬於蔣鳳桐。

  兩個人從宿舍出來,裴郁正在凝神,迎頭卻撞上了蔣鳳桐的班主任盧傑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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