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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翎唇角的弧度漸漸的消失,只餘一絲涼薄冷意掛在唇邊,但目光之中在多了幾分欣賞的同時,也增添了幾分危險的預警。封國辰王,果然是個qiáng勁的對手,這樣的人,若是縱虎歸山,將來必成大患。

  他轉身踱了幾步,如陌見他似有鬆動,便趁機道:“太子殿下若是擔心將來封國來犯,不如就在此與辰王簽下兩國的和平條約,如此一來,金封兩國得享百年安定,實為兩國之幸。”她說著轉頭問南宮曄道:“曄,你同意嗎?”

  若是換做以前,南宮曄不見得會答應,但是如今,他早已沒了逐鹿天下的雄心壯志,他只想等封國戰事平息,與如陌一起隱居山林,從此過著幸福無憂的生活。他握著她的手,點頭溫柔的笑道:“你覺得好就好。”

  金翎低眸沉思,簽訂兩國和平條約卻是對金國有著莫大的好處,而南宮曄雖然不是封王,但他的簽名絕對有效。想到此,正yù命人取來筆墨,起糙合約,一抬眸卻見qíng意綿綿的二人jiāo握雙手,心狠狠的一沉,不自覺的脫口道:“太子妃,你別忘了自己現下的身份。”

  如陌一怔,對上他泛著怒意的雙眼,蹙眉道:“太子殿下,您也別忘了,我們拜堂成親,只是做的一場戲而已,如今戲早已結束,你是你,我是我,沒有任何瓜葛。”

  她不想給他希望,既然無法回應他,倒不如決絕一點,讓他可以早日放下。也許他們可以是朋友,而她也確實早已當他是朋友,但他即將登基為帝,皇帝不會有朋友,身在高位,註定一世孤獨,所以,他們連朋友都不是了,但她會一直記得他曾經為救她而不顧自己的xing命,她會記得,有這樣一個男子,為她受過傷。

  金翎眸中一痛,面色倏地變白。qiáng自支撐的虛弱身子忽然間似是失去了力氣,晃了幾晃,濃烈的傷感氣息就那麼突然的流血開來,在沉寂的夜空中無盡的擴散,止也止不住。

  拜堂成親,只是做的一場戲。她怎能說的這樣直接而簡單!她怎麼可以坐到這般的毫不在意?

  真的是戲嗎?只是戲嗎?如果真的只是一場戲,那他已走進了戲裡,深入了角色。如今她就這麼殘酷的告訴他,戲已結束,而他卻早已深陷,怎麼也走不出來。這場原本屬於兩個人的戲,在缺失了一個她之後,將會是他一人獨角,何其悲哀!

  這段有她相伴的日子,令他如行屍走ròu般的生命忽然間找到了存在的意義。那些日子裡的每一點一滴,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刻進了他的心底。

  而她,卻只當他是一個合作夥伴,分得那樣清楚。不行,他不允許。他不想失去她,更不能失去她。其實他從來都不曾擁有過,何談失去?若不能擁有她的心,那麼,他就留住她的身。

  金翎穩住了身子,冷風拂過他的額,徒留一片冰冷。他淡淡開口,毫無感qíng道:“你說結束便結束麼?若我不同意,就算是戲,也得一直演下去。愛妃若想讓我答應這和平條約,那就過來我身邊。”

  如陌面色一變,金翎這是在要挾她?他警告的眼神,將他的意圖,展現的清清楚楚。不簽和平條約,他絕對不會放過南宮曄。若南宮曄身子無恙,也許可以博上一博,可是他身子狀況如此不好,若是硬拼,哪裡有存活的希望?她有些憤怒的瞪著金翎。

  南宮曄忽然上前兩步,將她擋在身後,他連看也不想讓那個男人看到她。

  他凌厲的目光破空直she,與那遽然投來的兩道冷光於半空相遇,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濺。

  寂靜的廣闊夜空,黑幽幽的一片,找不到一顆星子。烏雲攏聚,漂浮著,將殘月蒙上一層厚厚的黑色yīn影,籠罩著大地。

  忽然,狂風大作,捲起雪地銀花,仿如翻騰的海làng,呼嘯著打在這對峙的兩名男子身上。

  一個是金國太子,即將為帝。

  一個是封國辰王,戰神無敵。

  兩個同樣受了重創的高大身軀,皆是虛弱之極,卻都挺直了脊樑,昂頭傲視蒼穹,站得仿若泰山一般,具有穩不可摧的力量。

  同樣擁有著尊貴顯赫的身份,具有逐鹿天下的資本,卻都曾為一名女子,在生死關頭置自己xing命於不顧。

  和平條約,本是一個互贏的局面,然而,卻因著這名女子的歸屬,誰也不肯放手,就那麼一直僵持著。

  被掀起的黑色衣妜融入夜間的冷冽之氣,呼呼作響,披散的長髮飛空,張揚著與生俱來的霸氣。南宮曄冷冷道:“她是本王的妻子,若要用她作jiāo換,本王,寧可不簽。”明huáng的衣袍抖動,袖舞飛空,金翎目光一凜,長臂一揮,霎時間,所有的弓箭都對準了黑衣男子,只要他一聲令下,便能立刻叫他萬箭穿心。

  浮雲飄散,殘月當空,照在一地銀白之上,反she著刺眼的光芒,映著四周院牆頭無數支拉滿弓弦的箭頭,竟然是淡淡的瑩瑩藍光在月色中淺淺流動,美得動人心魄,然而,看在他們眼中,卻是催命之魂,冷冽而滲人。

  “箭上有毒!”

  第一百四十章

  如陌心中一驚,未及多想,直覺一個用力將立於身前的男子護到身後。南宮曄不妨,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堪堪穩住身子,見她一閃身,便已站到了他的前面,皺眉驚道:“陌兒!”說著便伸手拉他,大敵當前,他南宮曄怎可能讓自己心愛的女子擋在他的面前?即便是她同樣武功高qiáng,即使金國太子傾心於她,有可能下不了手,但他絕不能讓她冒險,他也不是那種貪生怕死躲在女人背後的男人。

  “陌兒,讓開!就憑這些人,還奈何不了我。”

  他話未落音,如陌便掉頭望他,只見她雙唇被抿成一條直線,容顏蒼白似雪,絕世雙眸亮如星子,卻冷若寒冰,盛滿決絕之色。

  南宮曄不自覺的頓住身子,望著她的眼睛,心頭一片震撼。那是一種他從未曾見過的她的眼神,仿佛天地覆滅也不可動搖的堅定。南宮曄的話卡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她只是望進他的眼底,卻一句話也不說,但他分明感受到了她想說的一切,唯有四字,同生共死。

  易語和齊澈不約而同,紛紛上前,擋在南宮曄身前。

  如陌銳利的目光直視金翎,這一刻,她不能再當他是那個救她於危難而百般回護的男子。無論是誰,若要傷害她愛的人,那他,就是她的敵人。

  她雙眉緊蹙,緩緩抬起雙手,在眼前jiāo疊,纖纖十指張開,一股qiáng大的內勁之氣自指尖迅速擴展開來,如同遽然升騰而起的帶著濃烈殺氣的霧靄,籠罩在他們的周圍,形成一道無形的堅盾,將所有的敵人阻隔在外。

  女子的雙眼漸漸泛紅,瞳孔之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滿頭青絲隨著內力的增qiáng,驀地四散飛揚而起,每一根都帶著蕭殺的氣息,如同閃耀著寒光的利刃,渴望著刺穿敵人的心臟。

  院牆一角光禿樹枝上的積雪,因內力的震dàng滑落在樹下禁衛軍們的後頸,令他們身子不禁一抖,冰冷之氣瞬間滲透了肌膚,傳遞到四肢百骸。他們的眼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恐懼,心頭一顫,手中的武器不自覺的握的更緊。

  寒風颳面,凜冽得似利箭劃破長空,地上銀色冰雪陡然間飄揚飛起,仿佛在頃刻間被注入了生命,成為女子的殺人利器。

  死亡的氣息,遽然濃郁,蔓延在人們的心底,是沉重的壓抑之感。

  幽暗的小院內外,承載著萬人的呼吸,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林統領心中震撼,臉上微微變色,想不到太子妃如此年輕竟然有著如此qiáng大的修為,當真是令人難以想像。雖然他並不知天一神功的厲害,但是,單憑著對那道仿佛貫注了萬千力量的內勁之氣的感知,也明白了若是被她以全力推出,只怕這裡的人,一個也活不了。見此qíng景他連忙上前,對著金翎,單膝跪倒懇求道:“太子殿下,你有傷在身,不可留在此地久留,還是將這裡jiāo給臣……”

  他修長的手指在明huáng衣袖的映襯下青白色未退,顯然是方才緊攥過的痕跡。清俊的面容,卻平靜無波,雙眸略帶恍惚的望著眼前似是來自地獄的幽冥羅剎,那帶是滿身煞氣的女子,真的是他所認識的如仙子一般的如陌?也許,這才是統領百年神秘底下宮殿的魔宮宮主的真實身份面目。

  天一神功,集天地之靈氣,可令自然中的一切為其利器,殺人於無形。若修煉至頂層,全力發動之時,天地風雲色變,數十丈之內,將會被夷為平地,而發功之人,自己也會身受重傷。

  他曾用xing命拼死相護的那個女子,此時正全力催動內功,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然,不顧自身的安危,只為保護另一個男人,對付的,卻是他——金翎。

  他自嘲的笑了起來,眉梢眼角都染上淒涼,目光卻堅定無比,腳下不退反進,一步步走向如陌,yù阻止她這種等同於自殘的行為。他不能允許,他金翎以xing命相護的女子,竟然為救另一個男人,如此不顧惜自己的身子?

  林統領大驚,急忙上前阻攔他,他眼光冷冷一瞥,林統領立時停手,金翎依然堅定朝著那女子的方向走近。

  烏雲飛速攏聚,遮天蔽月。冰雪漫天飛舞,寒氣籠罩,刺人心骨。

  南宮曄望著半空中越聚越多的雪,天地間變得晦暗一片,他心中驚駭至極,臉色大便,慌忙出聲阻止道:“陌兒,停手,快停手!”即便是同生共死,他也不要她傷在他的前頭。

  如陌對他的阻止,仿如未聞,她一心只想bī迫金翎離開。然而,金翎卻在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令她的身子不自覺的輕顫,心中開始有些慌亂。以金翎此時的身體狀況,絕對抵不住她qiáng大的內勁,若她真的將這內力打了出去,只怕他,難有活命的機會。

  “金翎,你站住!”她大聲喝止,她不想傷害他,一點都不想,但是,她卻不得不這麼做,她不能給他機會傷害南宮曄,哪怕是一點點的可能,都不行。“金翎,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裡,否則,別怪我手下無qíng。”

  金翎唇角的自嘲參雜了一絲苦澀,笑著道:“如陌,我離宮之時,聽聞冷將軍心疾發作,我怕宮裡人多嘈雜,不利於醫治,便吩咐人帶他們換了個安靜的地方。”

  如陌面色徒變,心中一驚,他這是什麼意思?拿她的爹娘來威脅她?雙眉緊蹙,咬了咬唇,顫聲道:“你想學你的父皇嗎?”

  金翎眸光微變,痛意遽生,看住她的雙眼,“我不是父皇,你也不是皇后。所以,我們不會同他們一樣,以那樣的悲劇收場。”

  他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不錯,她卻是不是她的母親,所以她做不到為了愛qíng,置親人與不顧,可是,他忘了,她也不像當年的母親那般。只能任人宰割,毫無反擊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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