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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過獎了。”謝懷珉看了他一眼,手下不停,“這個位子,只要稍微有責任心的人去坐,都可以對百姓很好。”

  宇文弈搖了搖頭,卻不說什麼。

  謝懷珉想到他那幾任傳奇又剽悍的太太,很想笑,又覺得拿人家過世的太太開玩笑實在太不厚道,只好咬著嘴巴忍著。

  腿上施完了針,謝懷珉自己也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了。

  “休息一下吧。”宇文弈要叫下人。

  他起身坐起來,原本輕攏著的袍子隨著動作忽然鬆開,露出裡面的胸膛來。

  謝懷珉直覺先是一驚,然後急忙把視線往其他轉,可是就在那瞬間,她看到了他胸膛上一個不陌生的疤痕。

  “那是……”

  宇文弈低頭看到敞開的衣襟,萬年冰山的老臉上也終於出現了一種叫做尷尬的表qíng。

  謝懷珉沒看他臉色,反而還指著他胸前一處,問:“這個傷口形狀,很眼熟。”

  宇文弈的衣服,掩也不是,不掩也不是,手僵在那裡。

  謝懷珉注意力全在另一邊,“陛下,我記得這是某種毒發作後留下的特有的疤痕。”她人還靠得更近了,手都快點到宇文弈的胸上,“就您這qíng況來看,應該是醫治得很及時,只有傷口處留了疤。我想想,那是什麼毒來著。”她最近大腦不夠用。

  宇文弈趕緊把衣服掩上,代她作出回答:“是千秋紅。”

  謝懷珉恍然大悟,想了起來,“就是千秋紅!陛下你怎麼樣中的這個毒?”說著湊過去儼然一副還打算把衣服扒開看個究竟的架勢。

  宇文弈是經歷過大風雨的人,可是這個時候也不禁十分緊張,兩手緊抓住衣襟,笑得很是勉qiáng。

  謝懷珉一本正經地分析:“陛下,看那傷疤,你中這毒絕對不超過十年。”

  宇文弈往chuáng裡面縮了縮,啼笑皆非,“你真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謝懷珉問,“我現在記xing壞得很,才吃的飯轉頭就忘。陛下問的是什麼?”

  宇文奕嘆了一口氣,終於提點道:“六年前,齊國京都郊外,破廟。”

  謝懷珉眨了眨眼。

  宇文奕耐心等她想起來。

  謝懷珉終於啊了一聲,抽了一口氣,“原來……原來……”

  “難得你還記得。”

  謝懷珉一臉驚喜,“我記得!這事我還記得!我逃婚跑出來,躲在廟裡。後來你們來了,我還記得你是給抬進來的,還有一個人熊大叔。”

  “那是赫叔。”宇文弈說,“他在護送我回來的路上,為了保護我,重傷不治。”

  謝懷珉聽了不由覺得遺憾,那位大叔雖然反應遲鈍了點,可是人應該非常好。

  “你那時怎麼在齊國。”

  宇文弈簡單地說:“也是為了國事。我並沒有公開身份。”

  “誰要害你?”

  宇文弈苦笑道:“也許是我大姐,也許是我小妹,甚至有可能是我母親。”

  謝懷珉知道又觸了他的禁。

  “你救了我。”宇文弈抓著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深邃雙目牢牢注視著她。

  謝懷珉有點不自在地低下頭,“義不容辭的。您……一直知道?”

  “我記得你的模樣。”

  “可是那個時候,你……”

  “我那時改變了容貌。”

  “像十三一樣?”

  宇文弈微笑,“我同他曾師從同一個師傅,學到不少東西。”

  “這麼說,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的。”謝懷珉覺得有點受傷。

  宇文弈承認道:“我回去後就派人調查,查出你是謝家四小姐。後面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之前……”

  “之前,你把自己當作一名普通大夫,我尊重你自己的選擇。”

  謝懷珉感激而笑,“謝謝你。”

  “謝我什麼?”

  “信任我。”

  宇文弈把緊握著她的手的手慢慢放開,他的聲音平靜中帶著深沉的力量,“這份恩qíng,我不會忘的。”

  “陛下能感激就已經很好了。”謝懷珉難得地謙虛道,“如果您想回報,我想您已經做到了。在您手下,我得以盡qíng施展我的才華,做我喜愛做的事。我終於看到了我想看的書,寫完了我想寫的醫籍。這半年過得,比以往三年都要快樂。”

  “你亦救了我國無數百姓。”

  謝懷珉說:“應該的。”

  宇文弈還想說什麼,常喜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陛下,燕公子求見。”

  “啊,他來了。”謝懷珉轉身望過去,“我就知道。”

  蕭暄帶著一身水氣,邁著大步走進宮殿裡。他看到了謝懷珉,眼裡的擔憂這才消褪了一點。

  謝懷珉沖他愉快地微笑著,站起身來。不料起身太急,頭猛地一陣暈,身子往下倒去。

  宇文弈一驚,立即伸手將她扶住。

  幾乎就是同時,蕭暄疾步趕到。謝懷珉還未倒進宇文弈的懷中,就被他一把搶了過去,抱進自己懷裡。

  謝懷珉忙說:“我沒事,起來太急了。”

  蕭暄只把她摟得更緊,顯然是很不高興。

  謝懷珉只得同宇文弈告辭,“陛下身上的針,再過一柱香就可起了。劉太醫會照顧好您的。”

  “今天謝謝你。”宇文弈默默收回了手,神色已恢復了原來的冷漠,仿佛方才的一幕根本就沒有發生一般。

  蕭暄沖宇文弈點了點頭,一言不發,抱著謝懷珉走了出去。

  宇文弈一直靜靜注視著。

  程笑生終於在那天過後的第三天傍晚到達離國京都。

  然後眾人的眉頭並沒有因此而有所舒展。因為謝懷珉自前一天中午睡下,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

  脈搏和呼吸都很微弱,身體溫涼。不論是輕聲叫她,還是搖她吼她,她都沒有醒的跡象。

  蕭暄慌了,面對亡命追殺,面對敵軍千軍萬馬時都沒有過的恐慌,此刻籠罩著他。

  小程滿面風塵地趕到行宮,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被拉到謝懷珉的chuáng前。小程哎喲喲地叫,一肚子怨氣,可是看到謝懷珉那一臉青白,也不由咦了一聲,急忙給她把脈。

  “怎麼樣?”蕭暄追著問。宇文弈坐在一旁不說話,視線卻是一直望著窗外一株開始發huáng的楓樹。

  小程收回後,猛地灌了一整壺茶,才用沙啞的聲音說:“她這是積勞成疾,所以毒一發,身體根本就無力抵抗,才會惡化地這麼迅速。”

  蕭暄立刻就把箭一般的目光投向宇文弈。

  宇文弈依舊神色凝重卻不為所動,倒是吳十三看不下去,在旁邊哼了哼。

  蕭暄問:“你有把握給她解毒嗎?”

  小程看他那副要吃人的樣子,簡直是自己說半個不字,就要給當場拖下去活剜了。他把嘴巴里的茶吞下肚,底氣不是很足地保證道:“能。不過……”

  領子又給拽緊了三分。

  小程心裡破口大罵,表面上還得哆嗦著說:“不過,我需要有人幫我,我內力不夠,她體內的毒需要bī出來。”

  “這個我來。”蕭暄立刻道。

  小程又說:“我還需要人做藥引取血。”

  “我來。”蕭暄又說。

  小程搖頭,“王爺……啊不,皇上,只能二選一,你做了藥引後就絕對沒力氣再幫她bī毒了。”

  蕭暄臉色沉下來,手下更加用力。小程翻白眼吐舌頭,偏偏掙扎不動。

  在旁邊許久沒有說話的宇文弈終於站起來,“我來做藥引。”

  “開什麼玩笑!”吳十三跳起來,“皇上你是千金之軀,這怎麼能行!我來!我身體棒,絕對沒問題!”

  “我來。”宇文弈重申,堅定如磐石一般。

  蕭暄詫異地看著他。

  宇文弈卻看著chuáng上昏睡著的謝懷珉。

  “她救我一命,我自當,報答她。”

  吳十三張了張嘴,這次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蕭暄伸手摸著謝懷珉的頭髮。她依舊無知無覺地睡著,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神態卻是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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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盡桃花第四卷離國篇第74章

  小程終於得到許可,洗澡吃飯,然後休息了一宿。蕭暄一直陪在謝懷珉身邊,按照吩咐把糖水參湯什麼的用盡法子灌到她的嘴裡。

  謝懷珉還在睡著。

  蕭暄無奈而心疼地摸著她的頭髮。

  “你倒好,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果謝懷珉這個時候能聽到這句話,睡醒了能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扇他一個大耳刮子。

  誰說睡覺就是一種享受了?

  她睡覺極其痛苦,以至後來她病好後很長一段時間jīng神衰弱時常失眠多夢。此刻她在夢裡就根本沒有半點享受,混亂的物體和聲音,不斷變化的場景,扭曲的人和故事,驚悚的,詭異的,震撼的,許多宏大場景直bī好萊圬電影——魔幻恐怖的那種。

  另外一間房裡,小程同宇文弈說:“陛下,那藥下腹,很傷身體的。”

  宇文弈淡淡道:“無妨。”

  小程搖頭,“您身上有宿疾,兩症集合,真的對身體很不好。”

  “會死嗎?”宇文弈問。

  “這倒不會。就是需要調養許久……”

  “那就行了。”宇文弈不以為然。

  小程搖搖頭。

  他把自己關在藥房裡整整一天一夜,終於配好了藥。

  藥顏色褐紅,聞著有股糙藥香。

  小程把藥端過去,說:“陛下要忍住,服用後半刻鐘就會難受。但是我得等到兩個時辰後才能取您的血。取完血,我才能給你服其他藥消除那疼痛。”

  藥遞過去,卻被吳十三一把扣住。

  吳王眼睛通紅。

  “阿燁。”宇文弈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信。

  吳十三不甘心地把手鬆開了。

  宇文弈接過冒著熱氣的湯藥,表qíng平靜如常,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氣喝了下去。

  謝懷珉在凌亂的眼眠中一直感覺到yīn冷和疼痛,那是自從這該死的煙花三月發作以來就一直伴隨著她的不適感。並不是很劇烈,可是綿綿不斷,非常折磨人的耐xing。她一直忍著不說,因為知道即使抱怨了,也解決不了什麼。每到忍不下的時候,就會想著法子抱緊蕭暄,指望著用他身上的溫暖來驅散自己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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