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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掃到蕭暄玄墨一樣的臉,又趕緊把笑容收了起來。

  這麼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鬧騰過猛的原因,突然覺得有點冷,頭也在發暈。蕭暄雖然揍了我,可是盛怒之下還是控制好了力道,我並不覺得疼。莫非是內傷?

  蕭暄問宋子敬:“那邊的事處理完了嗎?”

  宋子敬不冷不熱地說:“都已經處理妥當,就等王爺批覆了。”

  我在chuáng邊坐下,可是依舊覺得大地在旋轉傾斜,而且有股寒氣一直從後背往四肢大腦灌去。

  兩個男人還在說話。

  宋子敬說:“還有,李將軍也想問王爺,白日裡呈上的軍帖看了沒。”

  蕭暄沉著嗓子說:“我回去看,明天給他回復。”

  我怎麼看他們的影子也在傾斜?我疑惑地搖了搖腦袋,打了一個哆嗦。可是眼前卻在發黑。我按住額頭。

  蕭暄又說:“今天打退láng盜的那方人,調查得怎麼樣了?”

  宋子敬的聲音有點縹緲:“屍體上都是刀傷……根據屬下們呈上來的箭,是遼國官制的……皇家軍……”

  實在是頭暈得厲害,我閉上了gān澀的眼睛,身子一歪倒在chuáng上。

  迷糊中感覺到他們兩個都圍了過來,有人摸我額頭,有人把我的脈。然後我被放好蓋好被子,身體又像漂浮在宇宙中一樣。

  由內而外升騰的熱度和無休止的暈旋讓我非常難受。我很快就又昏睡過去。

  我這次睡過去,沒有再走什麼亂七八糟的夢。迷糊中聽到老大夫說:“她受了風寒……只是累了……”

  然後蕭暄壓抑著怒火的聲音:“您是說,她只是在睡覺?”

  有人噗嗤一聲笑。

  我沒聽到下文,睡眠又加深了。

  醒來的時候是早上。鳥兒在枝頭唱著歌,陽光明媚。房間裡沒人,我身上蓋著起碼有二十斤重的被子,全身是汗。

  雲香居然也不在屋裡,我爬起來,覺得手腳還有點軟,倒也沒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打了個呵欠,披著衣服推門出去。

  “站住!”雲香不客氣的聲音隱約傳來。

  我好奇地望過去。嬌小的雲香妹妹正把一個高大的傢伙堵在門口。那人看著很面熟,原來是許久不見的鄭文浩小同學。

  小鄭同學在西遙城的時候,粘蕭暄就像一張貼皮膏藥。蕭暄起初還天真地希望我和他小舅子能處好關係,安排他跟我學點醫學知識。可是這小子不但遲到早退心不在焉,還動不動打親qíng牌同我講述他早逝的姐姐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

  我在旁邊看著熱鬧,照舊沒心沒肺地笑。我不是那種神經過敏感xing思維可以天馬行空的人。他姐姐死得再年輕,現在恐怕也都已經投胎轉世做了他人了。孟姜女都哭得倒長城卻哭不活自己的丈夫,他小鄭難道還有更厲害的神功?

  無非只是想刺激我,挑撥離間罷了。我想蕭暄喪妻後身邊一直沒有女人,應該就是小鄭的功勞。

  我同蕭暄開玩笑說:“都說小姨子一般都對姐夫有種曖昧的占有yù,這屬正常。可你小舅子對你這麼深qíng,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哪個有問題。”

  蕭暄老實不客氣地給我吃了一個爆栗,數落我:“你滿腦子都是什麼花花腸子不正經的東西,熬你的藥去!”

  話雖這麼說,他後來還是尋了個藉口把小鄭打發回了台州。

  聽人轉述——其實就是雲香線報——小朋友回去地頗不甘心,碎碎念著什麼:“來歷不明的女人也妄想一飛升天做鳳凰,燕王妃永遠就只有姐姐一個人。姐夫也是,那個女人狡猾毒辣yīn險卑鄙長得又那麼丑怎麼還看得上。那女人將來一定一口氣生七個陪錢貨個個像她一樣難看……”

  雲香給氣得夠戧,跳腳大罵,我卻哈哈大笑。

  小鄭這孩子的臆想症不輕,不棄武從文從事文學創作實在太可惜了。

  現在他不知怎麼又回了西遙城,還跑到我的院子來。該不是會是來探病的,倒該是來落井下石才是。

  他們倆人都沒看到我,我站在轉角柱子後聽他們爭吵。

  雲香一改她嬌小文弱的形象,指著小鄭的鼻子罵:“探病?你少huáng鼠láng給jī拜年了!誰不知道你心裡暗慡燒香拜佛感激上蒼降病到我家小姐身上?自己命好會投胎就瞧不起布衣百姓當心你下輩子罰做田鼠天天往地下鑽!我家小姐狡猾毒辣yīn險卑鄙,就你忠厚善良磊落坦dàng,還兼長得細皮嫩ròu惹妖jīng垂涎。我家小姐將來生七仙女,你鄭大少爺將來生什麼?葫蘆娃?”

  鄭文浩給她罵得一愣一愣的,二丈摸不著頭腦。我躲在角落裡卻是熱淚盈眶。

  雲香啊,你……出師了!!!!

  鄭文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哪裡得罪你了?”

  雲香冷笑:“連自己做的蠢事都不知道,只盼你將來上了戰場辨的清手下和敵人。”

  鄭文浩嚷嚷:“真是好心沒好報!拿什麼架子?要不是我姐夫命令,鬼才來看望你家小姐呢!小丫頭片子要身家沒身家要姿色沒姿色卻來妄想攀我姐夫……”

  雲香啪地一巴掌打散了他後面的話。

  我瞠目結舌,鄭文浩也給嚇得不輕,捂著臉,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好雲香,隱忍不發果真不代表膽怯懦弱,其實耐心寬容的人bī急了往往比急xing子人更bào躁。

  雲香高傲地收回手,cha著腰做悍婦狀:“這巴掌是教訓你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太守之子出言粗俗鹵莽猶如市井莽夫你真是丟盡了你家十八代祖宗的老臉。我告訴你姓鄭的,我家小姐不和你計較是她根本當你小孩子在胡鬧。我可沒她那好脾氣。你以後再信口開河或是暗中做手腳讓我們日子不安生,我打完了你左臉就揍你右臉,一直揍到兩邊對稱成豬頭連你親娘都認不出為止,你聽到了嗎?”

  鄭文浩完全懵了,稀里糊塗地點頭。

  雲香把手一擺,宣布退朝:“哪兒來的滾回哪裡去吧!”然後碰地一聲把門摔在小鄭鼻子上。

  我從柱子後面跑了出來,感動地一把鼻涕一把淚:“雲香,我的好雲香!”

  雲香這才開始發抖,哆嗦著問我:“小姐,我是不是甩了鄭少將一個耳光啊?”

  我摸摸她的頭,同qíng道:“你甚至還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呢。”

  雲香後知後覺,臉色嚇得煞白:“他他他,他會不會挾私報復啊?”

  我笑,寬慰她:“沒事,下次他來我來對付。你剛才那一下可真是力拔山河氣蓋世,女金剛猶不為過。我感激死了,到底是我的好妹妹啊!”

  雲香依舊走神:“我居然打人了。”

  我笑:“鄭文浩鹵莽但是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在軍營裡邊跑邊喊自己被女人扇了耳光要青天老爺為他做主。男人吃了這種虧都得藏在心裡,打落牙齒和血吞啊。”

  可是我顯然低估了雲香盛怒之下的力道。鄭文浩的小白臉上頂著一個嬌小的五爪印走進議事大廳,一下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小年輕皮薄,整個人紅成熟蝦。旁人被他那羞rǔ憤怒烈火燃燒的眼神給嚇住,誰都不敢前去詢問。

  大概心裡都在羨慕還是年輕的好吧。

  這事還是宋子敬來看我時告訴我的。他帶來了當地的甜瓜,我們邊吃邊笑。我倒不知道他也有八卦的潛質。

  宋子敬說:“文浩全程一言未發,神智恍惚。王爺嘴角一直是抽著的。”

  我喜笑顏開:“這孩子就是要挨點教訓才知道收斂。”

  宋子敬笑著看我:“口氣這麼老成。他比你還長几歲。”

  我說:“我自認英明睿智成熟老成。小鄭比我差遠了。”

  宋子敬說:“你能提刀跨馬上戰場?”

  我無賴地笑:“男女分工,各司其職嘛。”

  宋子敬頭轉向一邊,對正在旁邊剝豆子的雲香說:“看不出雲香這麼厲害,是不是給你家小姐帶壞了?”

  雲香一張俏臉燒得通紅,頭頂冒煙。我急忙幫她說話:“兔子bī急了都咬人,更何況那小鄭欺人太甚。我們雲香溫柔賢惠得很,別壞她形象。”

  宋子敬笑:“你們主僕兩人有意思得很。對了,小敏,我昨天在軍營看到有一隊士兵在做一套特殊的訓練,說是你給王爺提的建議。你可真是博聞廣識,才思敏捷的奇女子。”

  哦,那個。其實也就是照搬尋秦記里的特種兵訓練。我當成趣聞說給蕭暄聽,他倒起了興趣,非要我詳細jiāo代。

  於是我掌燈惡戰一個通宵,次日遞jiāo上平生第一份策劃書。其中除了我絞盡腦汁回憶推理出來的訓練方案,還附上士兵營養建議書和軍隊服裝改進計劃書。

  蕭暄拿了去,將我的“謝體狂糙”諷刺了一番後,居然認認真真研究了數遍。其中不少建議很快得到實施。

  我其實對軍事一無所知,當年看三國的時候也只是捧著有諸葛先生出場的部分發花痴,國產台產港產的古裝劇,哪部不是英雄美人你儂我儂愛來恨去所有政治立場都成了掛在嘴上的頭號大背景。我還能記得尋秦記里一點皮毛,都還是託了古小哥那張俊臉的福。

  現在被宋子敬點名誇獎,我很誠實地紅了臉。取得他敬佩的是先進的現代文明,我不過是託了一個殼子。

  歌盡桃花第二卷大漠篇第27章

  在蕭暄身邊待久了,我認識了他手下大半高層,李將軍司武,孫先生掌文,這位友qíng協助的宋公子,負責的卻是神秘誘人的qíng報組織。

  所以我可以同李將軍討論如何折磨新兵三百招,或者找孫先生切磋怎樣溫柔的毒死你十八式,卻不可能拍著宋子敬的肩膀說:“喂!兄弟,最近有啥消息說來聽聽?”

  那可是犯了大忌。

  都知道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有碎頭髮和八卦。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我同他的下午茶會未免有些無聊。

  好在宋子敬容貌清俊,坐著不動也是一幅畫。我雖不能和他討論詩詞歌賦——這東西肚子裡沒貨三五句就會穿幫,丟的是自己的臉——但看著他如玉面容微笑品茶,也是一種視覺享受。

  宋子敬溫柔,柔如一江chūn水,緩緩流淌過少女們的心田。光是我知道名字的養母他的官家千斤就不少於五個,更別說大街上眾多糙根少女和灶房裡的灰姑娘。他身邊卻只跟了個小廝宋三,一點也沒有什麼“鳴玉公子”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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