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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課後,我隨著孩子們一同離去,宋子敬出聲喊住我。

  “四小姐,你說的《神農糙本經》……”

  早知道他要文,我已經想好解釋,糊弄道:“我只記得醫書上有寫,不記得是哪本,信口胡編的。”

  宋子敬一笑:“原來如此。不過小姐原來jīng通醫理,在下竟不知道,小姐何時學的?”

  他那一笑,可真是月出雲,如玉回光,讓我的小心肝撲通一陣亂條,不由主地色咪咪笑道:“夢裡學來。”

  宋子敬錯愕。

  我笑,又說:“宋先生,我看你身體似乎不大好,有點血虛乏力的樣子。我教你一個升血養胃的法子,就適用於你這種胃弱消瘦者。jī內金一兩泡三個時辰,加黨參二兩,先煮半個時辰,加入鯉魚一條約一斤,酌加調料,文火清燉約半個時辰,然後吃魚喝湯。今日所講,活學活用,才謂之吸收。先生且去試試吧。”

  宋子敬繼續發愣。我笑著沖他揮揮手,轉身蹦蹦跳跳走出院子。

  沒走太遠,就見一團金光籠罩著一個仙子走過來。那是我欺貂禪、勝西施的姐姐謝昭珂。

  謝昭珂見是我,很吃驚,她吃驚時杏目微瞪、柳眉輕蹙的模樣也是極美的。

  我解釋給她聽:“悶在院子裡無聊,母親叫我來跟宋先生學點東西。”

  謝昭珂哦了一聲,“宋先生走了嗎?”

  “沒,還在學堂里收拾東西。”

  正說著宋子敬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喚了一聲:“三小姐。”

  謝昭珂眼波璀璨、剎時流轉,我要是男人,立刻溺死在那兩抹水光里。只見她yù語含羞,眉角帶俏,腮若粉桃,櫻唇微抿,一副chūn心萌動扭捏羞澀之態。

  “宋先生……近日天涼,我給你fèng了一件披風……你夜間讀書時,記得披上。”

  乖乖,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我恍然大悟,便也不做燈泡,尋了個藉口,先行走了。

  回到養心閣,雲香急切地迎上來問我:“怎……怎麼樣?小姐,宋先生今天做了什麼?”

  我很同qíng她,摸摸她的頭,“乖女兒,如今局勢嚴峻,競爭激烈,娘恐怕你空望一場。還是好好收心,另尋他人。記住,齊大非偶啊。”

  雲香半懂不懂,“小姐,你是不是又傻回去了。你是說宋先生人不好嗎?”

  我搖著頭走開。

  謝昭珂喜歡宋子敬,毋庸置疑。那宋子敬是否喜歡謝昭珂呢?

  不論喜不喜歡,他未得功名前,同謝昭珂也不可能有什麼發展。謝昭珂同宋子敬才貌匹配,謝家也不嫌貧愛富,但是謝太傅未必會為此得罪國舅爺。

  說起來我也有危機感。

  那位大仙甲只說待到時機合適時再將我送回去,這簡直是廢話,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十天,十個月,還是十年?若是待我成了耄耋老人再送我返回ròu身,那兩邊時間差距該怎麼調節?若是真要等那麼久,我在這邊難道任由謝家給我指派一門親事,管他生張熟李都得蓋頭一蒙嫁過去?

  我雖不指望嫁心上人張子越,可也不嫁陌生人嘛。

  這麼想著,也開始留神周圍,尋找離開謝府的機會。最差出家做尼姑,反正已經做過八輩子了,和佛祖老相熟,大家多多關照。

  這樣左思右想著,就快要過年了。

  歌盡桃花第一卷深庭篇第4章一個特例獨行的二哥

  既然要過年,家人自然要團聚了。

  在這裡我要補充一下前文沒有出場的人物,謝昭華的二哥謝昭瑛。

  這位千呼萬喚始出場的帥哥並非如我原先所料是個面色無華、萎靡不振、腿散身虛、眼神輕薄之人。相反,謝二公子面若冠玉、jīng神奕奕、身形矯健、眼神犀利,不但如此,還武功高qiáng。我會這麼說,要看我和他的非正常qíng況下的初次見面。

  那是一個伸手不見黑夜的五指,小嗖風風地chuī著。那夜晚飯我多喝了幾杯謝昭珂釀造的桂花酒——這姑娘本事真不少,到了現代也不愁找不到個好飯碗——入睡不久,尿漲醒了。

  雲香在外間睡得很沉,我沒有驚動她,自己起來如廁——上馬桶。

  當然,謝昭瑛並不是在這時出現的。

  我解決完個人問題,習慣xing地想洗手,這才發現房間裡沒有水。學醫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潔癖,我這時不洗手肯定睡不安生,於是披了件衣服悄悄出去找水。

  古時候的夜晚沒有城市燈光,我摸黑往小廚房的方向走去,冷風中忽然聽到嗖地一聲,然後一個不明物體降落在小院裡的花叢中。一個男人哎地哼了一聲。

  我腦海里第一個想法就是:採花賊!

  我那時並不認為該賊是來采我的。謝昭珂小姐艷名遠播、獨傲群芳,有判斷力的人都會選擇她。

  我選擇原地不動,放慢呼吸,等待著採花賊往正確的方向奔去。當然我也可以選擇不是過一會兒而在這個時候大叫,該賊狂xing大發舉刀殺人,我豈不是又要怨死一道。即使他不殺我,等到家丁舉著火把衝進來看我衣衫不整的樣子,我又要如何解釋我的清白?

  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採花賊步步往我這裡走來。

  我越聽越不對勁。飛檐走壁走家串戶之人,即使不像香帥那樣來去如風不留痕,也該身輕如燕動作敏捷。怎麼這人步伐沉穩有持無恐。

  疑惑著,來人已經走到我身後的門邊。門沒鎖,他一推就開了。

  我不知是驚是喜。居然是來采我的?

  又想不妙,雲香還睡在外間呢。他要沒看清采錯了怎麼辦?

  這樣一想,我小心搬起牆腳一個我所能搬起的最重的花盆,屏住呼吸,極輕地跟在那人身後。

  那小賊入我閣樓如入無人之境,徑直向臥室走去。我見時機不待人,使出全身力氣,高高舉起了手裡的花盆。

  只聽雲香帶著睡意的聲音響起:“小姐?”

  我重心不穩,撲了一個空,咕嚕嚕地滾到一邊去,摔得那個眼冒金星七葷八素三八二十五。

  那個男人還驚奇而鎮定地“咦”了一聲,好像對我的偷襲行為十分不理解。

  雲香起來點亮油燈,看到那個男人,“啊”地輕叫一聲。

  我爬起來一把拉過雲香,“別怕,我就不信邪不壓正,今天還能便宜了你?我告訴你,我上頭有人!”

  男人露出詫異的表qíng。

  雲香在後面扯我的袖子:“小姐,小姐,他……二……”

  我打斷她:“別說話!”

  雲香急了,猛扯我:“不……不是的!小姐,他……”

  “他今天即使跑得出我的院子,也跑不出謝府,跑得出謝府,也跑不出皇天王法!”

  “小姐,不是的,他……他是二……二……二……二~~~~~~”

  我氣急敗壞地跺腳:“二什麼你說啊!”

  “二少爺!”雲香終於把那個詞吐了出來。

  “啊?”我回過頭去瞪著這位不名來客,“二哥?”

  謝昭瑛沖我友愛地一笑,“四妹,你不認得我了?”

  我條件反she地回他一個笑,又覺得不對,板起臉來。

  “二哥,你夜半三更進我的房來做什麼?”

  謝昭瑛說:“哦。從西城回家,從你這裡翻牆進來是最近的。”

  “你可以走側門啊。”

  “爹下令,夜禁時間一律不給開門。”

  謝府家法那麼嚴,看來不是防賊,而是防他。

  我又問:“那你進我屋做什麼?”

  “哦,是我忘了。你以前沒好時,晚上都是鎖在樓上的。我有時晚歸,會在樓下找口涼茶喝。”

  我一屁股坐下來,雲香立刻披上衣服給謝昭瑛端茶倒水。

  謝昭瑛很好奇地湊過來看我。我這才看清楚他。謝家人都長得好,謝老二輪廓分明,英俊挺拔,皮膚光潔,髮鬢濃密。尤其那一雙桃花眼,滋滋放電,錦緞衣上有股酒香,果真一副紈絝子弟模樣。

  謝老二似乎絲毫不介意看到自家妹子身穿睡衣,興致勃勃拉我聊天。

  “小華,我聽說你摔了一jiāo就好了,這可是真的?”

  我白他一眼,“若不是真的,我同你口舌半天,是在做什麼?”

  他受我白眼,還很高興,“這下可好了。那以前的事你還記得嗎?”

  我誠實地搖頭。

  他更高興:“那更好了。”

  這個人,瘋瘋癲癲,言不達意,比當初的謝昭華還要傻。

  我不想和他多糾纏,很誇張地打了個呵欠,表示我很困了,他快點走。

  謝昭瑛卻是個很不識相的人,反而把屁股挪了過來,對我說:“小華,那我們之前的約定還算數嗎?”

  “約定?”什麼約定?

  謝昭瑛追問:“你連這個也不記得了?”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到底什麼約定?”

  謝昭瑛卻不說,倒有鬆一口氣的樣子:“既然你都忘了,那約定就作罷吧。好了,也不早了,你早些睡,我也回去了。”

  我連叫幾聲二哥,他頭也不回地攀上牆頭,手腳麻利得簡直像蜘蛛俠,眨眼就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真是的,在自己家也要爬牆翻院。謝老爺子怎麼教出這麼一個好兒子?

  第二天吃晚飯的時候,我又見著了謝昭瑛。

  謝昭瑛今天同昨日有著天壤之別。他金冠束髮,身穿一襲皓白雲紋長衫,腰系一條青玉帶,憑地挺拔修長,風度翩翩,有如玉樹臨風。這換了馬甲,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我扶腰屈膝向他致敬,他扶起我,有模有樣地說了一番親厚話。我老實掉了一地jī皮疙瘩。他的未婚妻白小姐在旁邊含qíng脈脈地注視著他,他卻對她視而不見。

  謝夫人對二兒子說:“你這次回來,就在家裡好生待著。要過年了,家裡事多,你幫襯著點。”

  他應道:“兒子知道。讓母親cao心了。”

  這時候下人端上來一盤水煮ròu片。這菜東齊原先沒有,我來了後指導著廚子做的。謝家人大都口味清淡,並不是不愛吃辣,而是東齊素來沒有什麼可口的辣菜。我做了一回東齊版的大長今,親自下廚做了數道川菜,居然甚得人心。從那以後,家宴上次次都有。

  謝昭瑛見我吃得津津有味,驚訝道:“四妹,你口味什麼時候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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