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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話題實在有點不大吉利,我轉了方向,問:“也不知道莫桑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的吧。”慶王冷不丁cha口。原來他也沒睡著。

  我問:“之前聽說他和他大哥打起來了,現在呢?”

  慶王依舊閉著眼睛,說:“北遼皇帝派兵去支援他啦。你其實完全不用為他擔心。莫桑這人,因為母親是南人,打小吃了不少苦,看著老實又淳厚,其實是不動聲色中有著一份心狠手辣,心計多端。阿穆罕勇猛有餘,機智不足,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看這莫桑,是做定了這個糙原王了。不過他肯定是要娶北遼帝的寧安公主為王妃的。所以,小王勸郡主您也就不要把他那一千頭牛,兩千頭羊當真啦。”

  我差點跳起來,結結巴巴大叫:“你你你,你怎麼知道這事?”

  慶王見怪不怪地瞟了我一眼,“小王我假扮國師一年有餘,躋身一國核心之中,這點消息,知道也不難。”

  “是啊,我都知道。”夏庭秋也在那頭冒了一句。

  我抓狂,“怎麼你也知道?”

  夏庭秋鄙夷又高傲地掃了我一眼,“人多嘴雜,連使館裡掃地的阿婆都知道。”

  我鬱悶地抱住膝蓋縮在火邊,“我才沒多想呢。不過是關心他罷了。他從阿穆罕手裡放了我和封崢。”

  “賣人qíng嘛,誰不會呀?”慶王冷哼一聲,“我還以身涉險,帶你們橫穿沙漠呢?”

  我呲牙,“王爺,您忘了當初是誰帶著我們去隔壁里看日出的?”

  慶王翻身坐起來,擺出那副熟悉的哀怨面容,道:“奴家本是一邊好心做個東道主。更何況,奴家連一國之寶都贈與你們了呢。”

  一陣冷風chuī過,我的jī皮疙瘩唰地全部站立起來。

  封崢打了個呵欠,把手裡的樹枝丟進火堆里,“好了,都休息了吧。”

  一夜平安無事。

  也不知道什麼東西吃壞了肚子,我天剛亮就醒了,匆匆跑去解手。回來後,路過拴馬的樹下,看到那片空空的糙地,腦子裡恍惚了一下,才響起一個驚雷。

  我衝去把封崢搖醒,“糟糕了!馬不見了!”

  “什麼?”封崢一下坐了起來。

  我們倆跑回樹下。只見韁繩還拴在樹上的,卻被馬咬斷了。地上的蹄印一路向海子的另外一頭延伸而去。

  封崢跟了過去,過了一會回來,說:“似乎是出了海子了。那邊蹄印很多,似乎是遇到了野馬群。”

  我失望道:“它們跟著野馬跑了,那我們怎麼辦?”

  封崢搖搖頭,沒有回答。

  我們倆垂頭喪氣地回了營地。夏庭秋和慶王還睡得像頭豬。

  我氣不打一處來,踢了踢慶王,“喂,奴家,起來了,天亮了!”

  慶王慢吞吞爬起來。他昨天睡姿不大好,似乎扭到腰了,所以一直扶著腰,像個孕婦似地哼哼,並且藉口偷懶,不去升火做早飯。

  我們沒了馬,也只有繼續住在這片海子裡,期望著能儘快遇到路過的牧民。

  慶王無聊,想到處轉轉,我閒著也是閒著,跟著他去遛彎。

  我們沿著水邊慢慢走,沙漠裡的植物我認識的少,慶王比我熟悉得多,一邊教我辨認那些植物,一邊採集。

  這個是治拉肚子的,那個是可以解毒的,這個糙的jīng塊榨水可以治傷風。

  我問:“你一個王爺,怎麼知道那麼多?”

  慶王笑道:“我也不是生下來就是王爺的。小時候跟隨父親行走江湖,又結jiāo了不少朋友,這點糙藥知識,都是各家學來的。”

  我十分嚮往,“還是做男人好,可以行走四方。”

  “你現在不就在行走四方?”

  “我這次如果順利回去了,還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出來呢。”

  “這麼喜歡自由,偏偏生在王公之家。”慶王搖搖頭,對我表示同qíng。

  我問:“你出了這沙漠,打算去哪裡?”

  “回家呀。”慶王摘了兩個野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遞了一個給我,“北遼雖然有我的王府,可我住不習慣。家父在東海,老頭子年紀大了,一是想抱孫子,二是想我回去接班,他好享清福。我這不就在回家盡孝道的路上走著嘛。”

  我輕笑道:“也不知道北遼現在如何了,特別是國寶也丟失了。”

  慶王忽然沉默了。我只當他想到了什麼沉重的事,也沒去打攪他,跟著他慢慢往回走。走了半晌,慶王忽然開口,說:“郡主,你父王位高權重,東齊帝蕭政又不是個軟弱之人。這矛盾只有愈演愈烈的。”

  他這是在提醒我,我心裡不免有點感嘆,“王爺說的,我都清楚。只是我再能gān,也只是個女孩子,我爹從未把我當回事,更不會聽我勸告的。”

  慶王轉過頭,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我。他剛想說什麼,我已先擺手阻止了。

  “別說了,你要說的,我其實都明白的。咱們這是盡人事,聽天命,各有各的造化。”

  我和慶王回到了營地,他燒火,我烤鴨子,兩人都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一邊用濕泥巴糊鴨子,一邊聽慶王和封崢商量事。

  慶王說:“馬沒了,貿然繼續往南走,怕是還要十來天才走得出去。沒有馬,會比較辛苦。萬一碰不到海子,就有生命危險。繼續住在這裡。現在初夏,穿過沙漠的商隊和牧民都比較多,耐心等等,會遇上的。”

  封崢低頭沉思。

  我把糊好了泥的鴨子埋進土了,然後在上面架起了火。然後像個老媽子一樣,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對封崢說:“雖然要等幾天,但是這裡有吃有住的,風險小。萬一皇帝真的要把你的衣冠厚葬,我們現在趕回去,估計也來不及了。要詐屍,還有我陪著你呢。”

  封崢莞爾,“既然你們不急,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幾日吧。王爺呢?”

  慶王彈了彈衣服上的沙子,道:“捨命陪君子唄。”

  我笑,“好在是君子,那我就不用承你的qíng了。”

  不過我們的運氣也好,到了第四天,就碰到了一隊南下的商隊。

  第50章

  這一夥八個人,父子叔伯兄弟,都是一家人,燒火做飯的是老大和老兒的媳婦。他們南下賣藥材的,常年穿越沙漠來往於兩地,對這裡地形十分熟悉。

  我們自稱是一家兄妹,探親途中因沙bào而在沙漠裡迷路,請求他們將我們帶回東齊。領頭的馬老漢直撲熱qíng,便很慡快地答應了。我們給他們銀子做路資,馬老漢還堅決不肯收。

  那家二媳婦是東齊人,說有口東齊方言。她和我說,我們現在已是在沙漠之西,非常靠近金國了。沙漠裡有一條貫穿金和南北遼的綠洲鏈,就是一條生命線。不過綠洲也分部得很散,我們沒有嚮導在沙漠裡胡亂轉,居然能找到那個最大的海子,已是撿了天大的運氣。

  我回想這一路,的確有驚無險,也不免覺得慶幸。

  馬二媳婦見我一身láng狽,便把她的衣服拿給我穿,又幫我梳頭,按照他們的風俗,扎了無數條小辮子,捆上彩色的頭繩。

  我覺得好玩極了,興沖沖跑出去找封崢他們。

  三個男人看到我這樣,都笑起來。

  我甩了甩辮子,“不好看?”

  “好看得緊呢!”夏庭秋拍手,“小師妹就留著這個頭回去,平時還可以拖地呢!”

  馬二媳婦私下問我:“你三個兄長,都說了親了嗎?”

  我心想那慶王即使沒王妃,家裡也肯定有小妾,夏庭秋是半個道士,便說:“只有二哥還沒成婚。”

  那婦人笑道:“我有個妹妹,今年十六,生得清秀漂亮,人也靈巧賢惠。我們家世代做藥材生意,算不上大富大貴,若是肯上門,那我家藥鋪就是嫁妝了。也不知道你二哥可有這個意思?”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說:“我二哥,雖然沒有定親,卻是……卻是已經有心上人了。這次回去,八成是要上門求親的。”

  馬二媳婦一臉失望,“也是,這麼俊秀的兒郎,哪裡有這麼好得的。”

  這天晚上在一個小綠洲紮營的時候,我摸到了封崢身邊。

  封崢低頭看那份證明我們身份的通關文牒,見我來了,說:“到時候進了城,怕是還要讓馬老漢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

  “他們幫了我們大忙,應該賞賜才是。”

  封崢笑道:“我們之中,你身份最為貴重,該你賞賜的。”

  “那我要好好想想,賞什麼才好了。”我笑了笑,“不如把你賞給他們如何?”

  “說什麼呢?”封崢掃了我一眼。

  我酸溜溜道:“誰叫某人生得玉樹臨風,別人都想他去做女婿呀。”

  封崢愕然,訕訕道:“也許人家是隨口說說的。”

  “嫁妝都開出來了。你要是肯做上門女婿,人家就把家傳的藥鋪拱手相送呢。到時候嬌妻在懷,嫁妝在手,風風光光地回家見你老子去。”

  “誰要成親?”夏庭秋不知道從哪裡躥了過來,湊在一起。

  我把下巴沖封崢揚了一下,“人家想招女婿,還不知道封哥哥肯不肯呢。”

  “啊呀!”夏庭秋拍手,“為什麼都沒人來招我?”

  我嗤笑,“瞧你這一臉桃花風流樣,看著就是靠不住的。誰家敢把女兒嫁給你呀!”

  “有你這麼說兄長的?”夏庭秋敲了敲我的頭,轉身走了。

  我問封崢:“怎麼樣?你願意嗎?”

  封崢把文牒收進懷裡,一眼望到我眼睛裡,反問:“你願意我娶別人嗎?”

  我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

  直到封崢起身走遠了,我還呆呆坐在那裡,滿眼全是他剛才回眸一望,溫潤平和,不帶一絲波紋。

  我們跟著商隊走了三天,漸漸可見戈壁岩石了,再走了兩日,綠地越來越多,偶爾見到沙棗林和農舍。現在已是初夏,來時樹上的花已經變成了累累的果實,陽光照在臉上,一片溫熱。

  最後那日,我們終於可以歇息在一家客棧里了。

  晚上我痛快地洗了一個熱水澡,坐在窗邊晾頭髮。

  門上響了兩聲,慶王問:“能進來嗎?”

  我挽起了半gān的頭髮,披了外衣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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