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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呀!”夏庭秋跳起來,又在我攝人的目光下坐了下來。他扯著桌布角,一臉小媳婦樣,道:“我的好師妹,這你也不能怪我呀?當初同意他去赴會,也有你的一份。如今他對那妖女動了心,你當初不也估計到了的嗎?”

  我只笑不語,拿著筷子輕敲碗沿。夏庭秋趕緊站起來給我添了一碗飯。

  他繼續說:“你倒也不用如臨大敵的樣子。男人嘛,誰沒幾個紅顏知己?公子哥兒玩的就是這個調調。他再是清高自愛,和美人喝酒聊天也不是做不得的。到時候我們回東齊,那美人又不可能拋下這裡的一切跟著他私奔。”

  我沒好氣,轉頭把侍女全都支走了,對夏庭秋說:“你以為我擔心什麼?我是擔心他這樣,我們的計劃就要擱淺了!”

  “死鴨子嘴硬。”夏庭秋眯著眼睛看我,“你要真喜歡他,這就衝去告訴他。憋在心裡沖我發火,算個什麼事?”

  我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地,呢喃道:“那麼唐突,我怎麼說得出口?”

  “你不說,就永遠說不出口。”夏庭秋大口吃著,言語含混道,“我是並不覺得他有多好,只是因為你是我小師妹,你要喜歡他,那我也只有試著接納他。雨兒,師兄我不忍心見你這麼難過。”

  我嘀咕:“我……他分明都對我沒意思啊。”

  夏庭秋白了我一眼,“平時看著那麼機靈的,關鍵時刻腦子都被豬吃了。行不行,不去說怎麼知道?”

  “萬一被拒絕了,多丟臉。”

  “又不會掉塊ròu。再說你的臉早就不知道丟了多少次了,到時候師兄給你撿回來安上。”

  我又好氣又好笑,抓了一塊鹵豬嘴巴朝他扔過去,被他一把接住,丟進了嘴巴里。

  “硬了點。”夏庭秋叭嗒了一下嘴,“火候還不夠啊。”

  吃完了飯,他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gān坐著,抿了兩口清酒,愈發覺得無聊了。

  正是月頭,外面天空里懸掛著一輪圓圓的大月亮。

  小時候女師父叫我們幾個拿月亮來寫詩,晚晴寫“玉環原是天上物”,只有我寫“白面饅頭掛天空”。同窗們笑死了,女師父還打了我手板心。

  我臉皮素來厚,手疼了就chuīchuī,照舊嬉皮笑臉的。抬頭就見小封崢一身青衫站在私塾門口,正輕蔑地笑我。我覺得我大概從那個時候起,就很想朝他臉上扔馬糞了。

  夏庭秋問,我到底喜歡他什麼?他是對我溫柔了,還是貼心了?我還真回答不上來。

  我倒是想,我和晚晴從小到大,興趣愛好從來沒有一處相同的,連模樣都不像,沒想如今在封崢這裡卻找到了共同點。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聽夏荷說,封崢又收到了國師的信函,請他去京城戲樓聽大鼓。第三天,約了他去賞臘梅。第四天,又邀請他去城郊遊湖。

  這北國才開chūn,小風颳著還冷颼颼的,游勞什子的湖啊?

  不過封崢還是屁顛屁顛地跑去了,一點都沒猶豫。他這幾天腦子發燒得厲害,神智全模糊了,一提國師就滿臉帶笑,直誇人家多好多妙,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和美人過從甚密似的。

  你說這人傻不傻?當初在北遼皇宮裡,那北遼帝對國師美人是什麼態度,他又不是沒看到。天下美人何其多,他怎麼那麼想不開,和去皇帝搶女人?

  若不是我那把馬糞把他砸傻了,就是什麼時候腦子被驢踢過了。

  我對夏庭秋說:“游吧!好好游!最好來一陣邪風,把船chuī翻了,你趕緊跳下去到那國師身上把寶印搜出來。咱們這就大功告成了!”

  夏庭秋忙道:“我傷風才好。這麼冷的天,我才不要下水呢。”

  “說笑的,你還當真了。”

  夏庭秋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出餿主意:“完全可以帶人去事先鑿了那艘船。到時候等他們劃到湖中心,船往水裡沉,他們兩人都要淹成落湯jī……等等,封崢可會水?”

  “會。”我有氣無力地說。

  “那就不行了。淹死倒不要緊,成全了他英雄救美那才不划算。”

  我說:“二師兄,我們倆真像一對jian夫那個什麼婦。”

  夏庭秋眼睛笑得彎彎如月,像是修煉成jīng,化成人形的狐狸,“小師妹,這話要讓師父聽到了,怕是要打我板子的。”

  我笑,把手一松,小金蹭地一聲跳起來,撲到他的臉上掛住了。夏庭秋嗷嗷叫,手忙腳亂地想把小金扯下來,結果一腳踩空了階梯,咚地一聲跌了下去。

  “餵。”我蹲下來拍拍他的臉。

  夏庭秋閉著眼睛,說:“我死了。”

  “哦。”我站起來,“來人啊,把這人抬到城外亂墳崗去埋了。”

  “別!別!”夏庭秋一下彈跳起來,“還有口氣呢!”

  “那就把這口氣憋著。”我說,“咱們去那個什麼羅剎湖吧。”

  我往外走,夏庭秋死命拉著我,“姑奶奶,要鑿船,何勞你親自動手?”

  我轉頭回了他一個白眼,“鑿個鬼的船啊,本郡主是要去游湖!”

  第38章

  “我覺得我真傻,真的,我明明知道會有今天,我怎麼會同意跟你出來游湖呢?”

  夏庭秋打一個哆嗦,又把這句話念了一遍。

  我不耐煩地瞪他一眼,“有完沒完?不想跟過來現在就回去嘛!”

  “我倒是想呢。”夏庭秋打了個噴嚏,朝四周望去。四周都是水。

  這是當然的,因為我們正在湖中央呢。

  其實老實說,我也承認這次羅剎湖之游是倉促了點。而且天不遂人願,也不知道“國師要游湖”這個消息怎麼泄漏出去的,等我們趕到湖邊的時候,附近人家的船全都被國師美人的仰慕者給包了個gān淨。屬下跑了半天,才找來一艘只能坐四個人的小船。

  夏庭秋覺得這船太簡陋了,不符合他南海巨富夏家二公子的翩翩形象。我眼見著國師的御船就要劃得不見影子了,一腳把夏庭秋踹到了船上。

  我跟著上船。湖面一陣寒風chuī來,夏庭秋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我安慰他,“放心吧,我會醫的。到時候你萬一真落水重病……”

  “謝小師妹醫救!”夏庭秋撲到我腳邊。

  “……我會回去給陛下上表為你厚葬的。”我笑盈盈道,“抱歉,我說話慢。”

  這人以前在山裡的時候,大冬天還跳河裡撈魚游泳,卻在這裡裝弱不禁風。

  京郊的這個羅剎湖雖然比不得白頭海大,但是也不算小。船到湖中,之間四面茫茫都是水,看不見岸。

  我們事先打聽了,那國師請封崢游湖,主要是聽他看這羅剎湖最著名的一景“林海望雪”。說是湖西岸邊有一大片松樹林,天氣晴朗的好日子,比如今天,就能望到樹林後遠遠幾百里外的雪山。

  我們的船往西劃,漸漸看到了其他船隻。那大都是衝著國師去的信徒或者富豪貴族,所以船都十分華麗,有的甚至有三層高,雕樑畫棟,掛著燈籠,歌女彈琴唱曲。

  而我們這艘小船只有個烏蓬,連張帘子都沒有。水上風大,冰涼刺骨。我一想到此刻封崢正坐在暖暖的廂房裡,吃著點心,聽著小曲,看著美人。我卻在這裡喝著西北風,聽著夏庭秋鼻音濃重,頓時就怒火中燒。

  夏庭秋在那裡哀號不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早知道……我當初就該阻止你的。你說你跟過來,又不鑿船,到底想gān嗎?看他們兩個卿卿我我,還是想從中cha一桿子?”

  我沒好氣,“我就不能來看林海雪景嗎?”

  夏庭秋裹緊了衣服,縮在船艙里,嘟囔道:“早知道你是這反應,當初我寧可自己去調戲美人,也不說動封崢去了……”

  “別鬧了。”我拉了拉他,“你過來看看,那船像是官船。”

  夏庭秋探頭看了看,“是官船。這羅剎湖裡,官船也不少,沒什麼奇怪的。這官船沒掛燈,想必也是衝著國師來的。”

  我指了指湖上大大小小一、二十艘船,問:“這些都是為了見國師而來的?”

  “不奇怪。”夏庭秋說,“每年國師在正法寺里大祭,都有一個下午的時候是來接待普通百姓的,灑聖水賜福。到那時候,整個正法寺里里外外都擠滿,少說都上萬人。萬人空巷啊,這場景你見過?”

  “沒見過。”我搖頭,“聽說咱們前國師國祭的時候,也上演過。我爹見過,被深深震撼了。不然我怎麼會被送去師父那裡學玄學?”

  “那你也真夠讓你爹失望的。”夏庭秋一邊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個團,一邊說,“學了十年,還是這麼碌碌無為一個人。走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說你是我師妹。”

  “你倒是有為啊。”我哼,“那趕快施法,讓船自己開啊。”

  夏庭秋啼笑皆非,“我要得道,早就成仙了,還用在這裡陪著你受罪。”

  侍衛忽然道:“郡主,夏公子,可以看到國師的船了。”

  我抬頭望過去,只見寬廣的湖面,數艘畫舫遊船之中,一艘古樸堅實的兩層官船正在水面上緩緩行駛。

  我大喜,“趕快追!”

  我們的船小又靈活,穿梭在其他的大船之間,行得飛快。我坐在船頭,迎著風,看著那國師的官船就近在眼前了。

  那艘船在周圍一圈華麗的畫舫之中,顯得特別素雅。船身是紅銅色的,用金粉寫有一個“官”字。船上窗戶半開,也看不清裡面的人,船頭船尾有數名奴僕侍衛在走動。

  我看到一扇窗戶里有人影閃過,酷似封崢,嚇得急忙一身子一縮。

  小船頓時一陣搖晃,夏庭秋抽著鼻子低呼:“我的姑奶奶,求你別亂動了!”

  我忙吩咐侍衛:“別劃了!再劃就太近了。”

  侍衛聽話地停了下來。

  夏庭秋忽然跳起來,“趕快劃!快啊!”

  “gān嗎?”我看著他抓船槳。

  話音才落,船左側就撞到了一艘大船上,船身猛地一陣搖晃,別說夏庭秋,連我都一咕嚕滾到了船艙里。

  還沒等我們站穩,船右側又傳來砰地一聲。這下船倒是不動了,可兩邊巨大的yīn影也把我們一船三人籠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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