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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夫人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過我一下,只叫了兩個小丫鬟帶我去更衣沐浴,然後把我安置在一個小廂房裡。

  我惦記著封崢身上的傷,問小丫鬟:“剛才那位大人在哪裡?”

  小姑娘說:“夫人和小姐在照顧他。”

  我心想你小子待遇倒不錯,便出門去找封崢。

  封崢就休息在隔壁院子。我才邁進院門,就聽見裡面鬧哄哄的,有女人在叫著:“給我嘛!你就給我嘛!”

  我納悶,莫非封崢在和人搶東西?我快步走過去,一把推開虛掩的門。

  只見屋裡一片láng藉,衣服散落得到處都是,像被洗劫過似的。封崢已是衣衫大敞,露出一片jīng練堅實的胸膛。他身前還有個年輕姑娘,一身綾羅珠翠,正像只蜘蛛一樣半掛在他身上,撕扯他的衣服。

  這兩人本來正在拉扯,我突然才闖入,嚇得他們如中了咒般定在當場。

  這場面也太香艷了點,我後知後覺,趕緊縮著脖子退了出來。

  可退到屋外後,我又覺得不對了。

  且不管裡面是誰主動,這封崢的清白眼看不保是事實。他若將來回南梁的時候還帶了個媳婦回去,我妹妹晚晴怕是眼睛都要哭瞎。晚晴一傷心,我爹肯定會怪罪都我頭上,罵我不懂見機行事、從中阻撓,連個妹夫都看守不好。

  所以這樣一來,只要我在封崢跟前,他的清白就成了我的責任,那我就不能放任他和那個小妖jīng同處一室才對。

  一旦想通了,我立刻行動,當下又是一腳踹開了房門。

  屋裡兩人俱是一跳,又定了一下。我看那姑娘依舊八爪魚似的纏著封崢,封崢整個胸膛都已被扒出來了,chūn光大泄,兩手正徒勞地拽著衣襟。

  我咚咚衝過去,一肘子把那姑娘撞飛,然後抓著封崢的衣襟,三下五除二給他裹了回去。

  封崢滿臉通紅,連聲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我兇巴巴地:“gān嗎?我又不會吃了你!”

  封崢扭扭捏捏,“那個……男女授受有別……”

  我本想說,我昨夜給你擦身,你哪裡我沒見過。可看他現在一臉堅貞的模樣,怕說出來他還真要給我撞牆自盡,只好作罷。

  被我撞開的姑娘已經爬了起來,隨即杏目圓瞪,cha著腰,張口怒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對我無禮!”

  我像只老母jī一樣把封崢護在身後,對她笑嘻嘻道:“啊呀,姑娘,你可別誤會。我是在救你xing命呢!”

  那姑娘錯愕,“救我xing命?”

  “是呀!”我一個勁點頭,“這個男人之前受了傷,中了毒。這毒可是要過人的。”

  女孩子一聽有毒,臉色大變,結巴道:“你……你不是騙我的?”

  我當然是騙你的。我把封崢拉過來,指著他後背那幾處滲血的傷口給她看,說:“怎麼會呢?你自己看看。”

  封崢背後上了藥,藥膏本是綠色的,所以傷口看著的確很詭異嚇人。女孩子原先沒見過,頓時花容失色。

  我漫天瞎扯,“主要是這毒實在是兇險啊,發作起來,皮膚要爛,頭髮要掉,臉上會長這麼大一個瘡。”

  我往臉上比劃,那女孩子嚇得尖叫。

  “那那那,那我剛才碰了他,我中毒了?”

  我問:“你沒碰到他的血吧?”

  女孩子搖頭。

  “那就不會啦。”我安慰她,“沒事的,沒事的!你趕快回去洗個手吧。我懂醫術,這裡我來。”

  小姑娘如蒙大赦,忙不迭跑走了,還打翻了一個送水丫鬟手裡的盆子。

  我朝她的背影揮揮手。

  第25章

  封崢在我身後無奈道:“你chuī牛皮還真不用打糙稿。”

  我剜他一眼,“別占了便宜還賣乖。我要不衝進來,你現在已經貞cao不保了。”

  封崢皺眉,“年輕姑娘家,說話怎麼可以這麼粗魯?”

  這人真不是一般的愛說教。我們倆認識十來年了,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言語粗俗。但就是非得說點什麼,不批評人就渾身不舒服。

  封崢脫了衣服,我仔細看了看他的傷。還好,已經不怎麼出血了。傷口有點炎症,倒不嚴重。那箭上的毒也普通,連著服幾副藥就會拔出gān淨。

  我叫下人重新打來水,給封崢清洗了傷口,上好了藥,然後又大筆一揮,開了一張清火解毒的方子,叫下人去抓藥。

  封崢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我倒不知道你還懂醫術。”

  “沒吃過豬ròu,也見過豬走路。”我低頭洗手,“跟著我師父師兄下山行醫那麼久,頭疼腦熱還是會治的。而且你又了解我什麼?”

  封崢納悶,“我怎麼又不了解你了?”

  我輕笑一聲,“那你說,我生辰是什麼時候?”

  封崢一愣,顯然被問住了。我常年住在師父那邊,逢年過節才回來,這幾年都是在山裡過的壽辰。封崢只關心晚晴,當然沒在意過我什麼時候出生的了。

  我又問:“那你可知我愛吃什麼,喜歡什麼花,穿什麼樣的衣服?”

  封崢統統搖頭,表示很慚愧。

  我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你閏月二十八生,喜歡吃酸辣魚、荷葉jī,一吃西番果就渾身起疹子。你平時喜歡穿青色衣服,喝十年份的女兒紅,熏的是添加了芷葉的竹香。我還知道你七歲的時候喜歡你一個小表妹,給她送過月季花。你左手肘上那個傷疤是你十歲的時候去你三舅爺家玩時被狗咬的,所以你討厭狗喜歡貓。你第一次看chūn宮圖是十三歲……”

  後面的話就被封崢一臉驚恐地捂在了嘴裡。他老兄俊臉猶如火燒,又是尷尬,又是氣惱,又是慚愧,又是驚愕,總之那表qíng是相當的豐富,一改他之前板著臉仿佛別人欠了他二五百萬的形象。

  我在肚子都快笑斷腸子了。封崢露出這表qíng,正是我最最喜聞樂見的,所以我也就沒告訴他,其實我和他小廝阿志在他陪著晚晴吟詩作畫的時候,曾一起偷過我爹的酒喝。那小子喝高了後,就把他主子的jī毛蒜皮的事都對我傾吐了。

  不過封崢捂了我的嘴後,忽然眉頭一皺,問:“你身子怎麼這麼涼?”

  很涼嗎?我摸了摸,只摸到一頭的汗。

  封崢又摸了摸我的臉和手。我看他一臉關切的,也就不指控他輕薄我了。他摸完了,說:“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說我才脫離危險,又飽餐一頓,現在是身qiáng體壯、腿腳麻利、思維敏捷、耳清目明的,哪裡都舒服。

  封崢將信將疑,叮囑我說:“你奔波了一天一夜,昨天晚上也沒怎麼休息。我是怕你受了寒。”

  我說:“我們一路的,你還帶著傷呢。怎麼看都是你比我糟糕。”

  “我是習武之人。”

  “我難道不是了?”

  封崢呵地笑了一聲,很含蓄對我這個自我評價表示出鄙夷和否認。

  好吧,好吧!我也不和他爭辯。瓜家的下人過來服侍他吃飯,我便告辭回自己屋裡睡覺了。

  他剛才那麼一提醒,我還真覺得渾身酸痛。大概是缺乏運動,猛然一下又是騎馬夜奔,也是划船逃命的,勞損過度了。

  我走前封崢又喊住我,說:“明天蒙旭那邊就會來消息。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回了房,小丫鬟已經給我熏好了chuáng。北燒得暖烘烘的被窩似乎有著無限的吸引力,讓人一躺下去,渾身都軟得連骨頭都沒了。

  我在被窩裡拱了拱,睡意很快來襲,閉上眼睛會周公去了。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卻知道睡得並不安生。起先是漸漸覺得發冷,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冷,讓人一陣陣顫慄。冷完了又覺得燥熱,就仿佛身體裡有團火在燒一樣。我想掀被子,卻發覺手腳乏力,想張口喊人,喉嚨里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暖暖的chuáng鋪漸漸變成了一個火爐,我就像是爐子裡煉的那枚丹藥一樣,被翻來覆去地烤著。可是這麼熱,卻半點汗都沒出。

  痛苦之中,耳朵里似乎聽到有人在chuáng邊說話,說的什麼卻聽不清楚。過了一會兒,一隻冰涼的手覆蓋在了我的額頭上。

  那感覺實在是美妙,仿佛太陽下bào曬了整日的人終於盼來了一絲清風。我嗚嗚掙扎著,努力向那冰涼的方向靠近過去。但是那隻手很快就收了回去,然後我被人重新按在了chuáng上,被子又蓋了回來。

  我正想罵人,忽然有人用杯子碰了碰我的唇。我久旱逢甘露,張開嘴大口喝起來。

  那人在耳邊低聲說:“別急,當心嗆著。”

  這人一如既往地愛說教。

  我喝夠了水,喉嚨不那麼難受了,又安靜下來繼續睡覺。

  我就這樣睡睡醒醒,神智一直不怎麼清醒。稍微好點的時候,可以張開眼看看,只見房間裡有兩三個下人,一個男人則坐在chuáng邊。

  我頭腦里一片亂,恍恍惚惚覺得這幕憑地眼熟,那坐在才chuáng邊的人像我爹。似乎下一刻,他就會和我娘說:“晚晴被她推倒在地,頭破血流。想不到大妹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惡毒,絲毫沒有手足之qíng。”

  然後,同記憶里的一樣,娘就會說:“這肯定是有什麼誤會。光憑封家小公子一句話,也說不得准。”

  可我爹是不信的,他總是自負得很。他說:“你這是慈母多敗兒。該把她送去雲虛道長那裡,好生管教一下。”

  我娘那時候焦慮道:“雨兒還這么小,送出去了,叫我怎麼放心?”

  我爹斬釘截鐵道:“就是因為還小,現在管教才來得及。”

  別家父母威脅說要把孩子送走,都不過是嚇唬一下。可我爹武人作派,說到做到,就真的把我送走了。

  我就像是一下被人從chuáng上拉到了馬車上,記憶的片段一閃一閃的,眼睛裡全都是霧。我聽到有孩子在哭,又像是我自己在哭,哭得很是傷心。

  我拼命地敲著那扇門,使勁扯著那個門閂,大喊大叫。驚恐、懊惱、委屈,全部堆積在心裡,那感覺讓人很難受,就像呼吸不過來了一樣。

  有人捉住了我揮舞的手,堅定地握住。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好,好,不送你走。噓,不要怕,你哪兒都不會去的。”

  這個聲音似幻似真,卻有著奇妙的安撫力量。我聽著他低沉的話語,漸漸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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