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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湘被他擁抱著,埋在他的懷裡,還可以清晰地聽到他qiáng勁有力的心跳聲。張其瑞感覺懷裡的人很安靜,一動不動,也並沒有哭泣。就仿佛一隻傷得太深的小動物,已經筋疲力盡,無法動彈了,只貪戀著人類懷抱的一點溫暖而已。

  他將她抱得更緊,雖然這個冬日的戶外,身穿單衣的他感覺到後背的寒冷,但是懷裡依舊是一團暖意。

  張其瑞輕輕嘆氣,微微一笑。

  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驚動了兩人。顧湘動了動,抬起頭來。眼睛和鼻子還是紅的,不過顯然已經鎮定了許多。

  張其瑞沖她抱歉地笑了一下,從西裝口袋裡掏出電話。

  領班在那頭忐忑不安地問:“張總,請問您在哪裡?新郎找不到你。”

  “告訴他我在外面,很快就回來。”

  電話一下被曾敬搶了過去,“喂,三哥,怎麼才吃一半你就不見了。還有四哥那個傢伙,也不見人影。我說你們這伴郎是怎麼當的……”

  張其瑞啪地合上電話,眼神一下變得深邃。

  他扭頭對顧湘說:“外面太冷了,我先送你回家。”

  顧湘呆坐著沒動,仿佛一尊石像。

  張其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孫東平就站在前方不遠處的灌木旁邊,正望著顧湘。

  孫東平本來梳理得整齊的頭髮被風chuī的很凌亂,劉海搭在額前。他緊閉著唇,輪廓分明的臉上滿是yīn翳神色,特別是那狠狠的眼神,那絲毫沒有掩飾的怒火,仿佛要吃人一般。

  孫東平死死盯著顧湘,然後往前邁了一步。

  顧湘一下子站了起來,像只聽到了槍聲的小鹿一樣,慌不擇路,連連後退。

  她一個踉蹌,身體失去重心。張其瑞急忙一把將她拉住。

  “別急。”

  孫東平看到她差點跌倒,瞳孔猛地收縮,再也不猶豫,大步奔了過來。

  顧湘一臉驚恐,嚇得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有搖頭。她的手緊緊拽著張其瑞的衣服,整個人往他的身後躲去。

  張其瑞看著她那雙驚慌的眼睛,胸口一陣抽疼,張開手將她護住。

  孫東平跑近了。他呼吸急促,嘴唇翕動,眼裡滿是急切的光芒。

  “顧湘?”他呼喚著這個名字,“顧湘——”

  顧湘極輕地嗚咽了一聲,縮在張其瑞的臂彎里。她拽著他的衣領,埋著臉搖頭,仿佛拒絕承認那是她的名字。

  他向前走一步,顧湘就後退一步,避他猶如避麻風。

  孫東平就感覺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讓他從頭冷到了腳。

  “顧湘,是我啊!”急切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猛地衝過去一把抓住顧湘的胳膊。

  顧湘像被電擊了一樣,全身都繃緊了,反應過來後使勁地甩著手。

  “顧湘!你看看我!”孫東平抓著不放,“顧湘,你冷靜點——”

  張其瑞扣住了他的手腕。那暗暗的力道和特殊的扣握方式讓孫東平的手一麻,不自覺鬆開了顧湘的手。

  “別這樣,東平。”張其瑞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威脅,他將孫東平推了開去,“別bī她!”

  孫東平猛地抬頭,兩人的視線碰撞在一處。

  “別bī她。”張其瑞再重申了一次。他護著顧湘後退了幾步,孫東平這次沒有再追上來。

  “沒事了。”張其瑞低頭柔聲安慰顧湘。

  顧湘瑟縮著,側過頭去,視線和孫東平的接觸上,像被燙著了一樣立刻轉開。

  “我……我想回家。”

  “好的。”張其瑞點頭,“我叫出租送你回去。”

  兩人下了河堤花園,匆匆攔了一輛計程車。

  重逢9

  車裡開著暖氣,兩人凍僵了的肢體這才漸漸舒緩了下來。顧湘覺得自己都快成冰的臉也終於恢復了一點柔軟,至少,她終於做出一點表qíng了。

  “謝謝。”顧湘說。

  張其瑞輕輕搓著自己同樣凍僵了的手,“不用客氣。這下他該恨死我了。”

  “因為你把我藏了起來?”顧湘訕笑了一下,“我是什麼?對付他的秘密武器?”

  “他現在在氣頭上呢。”張其瑞想起來,又有點懊惱,“沒想到他跟過來了。”

  “他其實心細又謹慎。”顧湘理智地說,“先前他就留意到了我,會跟在你身後追過來,其實也是很有可能的。以前讀書的時候就是這樣,並不是沒有長心眼,只是不去用而已。他就是……這樣隨xing的人……”

  張其瑞注視著顧湘蒼白的面孔,覺得剛才的那幕幾乎把她一半的魂魄都給抽沒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感覺那隻手經過了這麼久,還是這麼冰冷,又忍不住握得更緊了一點。

  “他,已經不是那個隨xing的人了,顧湘。”張其瑞一字一頓地說,雖然他知道這話里的深刻含義會更加刺痛顧湘的心,“他已經變了。你也已經變了。我們都變了。不要緊,你會適應的。”

  顧湘眼神空dòng,視線轉向車窗外,“是的,八年了,猜測成了真,也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想的了。我會適應的。我本來就不該去想的。我算什麼?沒有學歷,還殺過人,老大了還一事無成的。我還幻想什麼……”

  張其瑞握著她的手,顧湘卻仿佛渾然不知的樣子。張其瑞幽幽嘆氣。計程車司機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生離死別,對這幕也已經波瀾不驚。車平穩地奔馳在上海寬敞的街道上,兩邊高樓飛速後退的,似乎退到了過去一樣。

  如果人生也可以這樣重新來過,倒回到過去,他們都會怎麼做?

  張其瑞像個老頭子一樣再度嘆了一口氣。八年了。

  當初他等著孫東平和他一起進高考考場,結果卻等來孫東平和顧湘被抓住的消息。顧湘跟著警察走了,孫東平嘶喊著,哭吼著,就像一隻受傷的野shòu,嗓子都啞了,還在拼命地叫著。他和孫父用盡全身力氣才把他壓在地上,不讓他衝過去。這一轉眼,那麼多年都過去了。

  把顧湘送到宿舍樓下的時候,顧湘已經很平靜了,看樣子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就是沒什麼jīng神,臉色發白,眼裡有種惶惶不安地淒楚神色,讓人看了格外心疼。

  張其瑞叮囑她好好休息,然後看著她走進家門,聽到門落鎖的聲音,這才放心下樓。

  他走出樓梯口,斜里一個身影沖了過來,他被大力推到牆上。

  張其瑞沒有抵抗,雖然對方動作粗bào,他的後背硌得有點疼。

  孫東平瞪著他的眼睛發紅,像是有火在裡面燃燒,又像是隨時會流出血紅的眼淚出來一樣。張其瑞覺得,自從八年前那件事後,他還從來沒有見孫東平這麼悲傷過。那種哀痛和無奈,是一個男人所能表達的最深的傷心了。

  可是他在傷心什麼?

  成功的事業,美麗的未婚妻,就連老qíng人,如今也已經出獄了,過著正常的生活。

  他還傷心什麼?

  孫東平從齒fèng里擠出一句話:“我們需要談一談。”

  “不能在這裡。”張其瑞抬眼瞟了瞟顧湘房間的窗戶。

  孫東平收回了拽著他領帶的手,“我們找個地方。”

  “跟我來吧。”張其瑞對這裡比孫東平熟。

  孫東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顯然還留在酒店的人對這兩個人的失蹤十分不放心,不斷電話查崗。

  孫東平打開來一看,“靜雲”兩個字在屏幕上閃耀著,鈴聲還是男女合唱的歡樂歌聲:“昨天不要回頭,明天要到白首,今天你要嫁給我……”

  他猛掛斷了電話,出了一身冷汗。

  張其瑞冷眼看著。他猜得出來是誰打來的電話。

  “你還是給她回一個吧。”張其瑞說,“雖然她不是那種胡思亂想的女人,但是她會擔心你的安全。”

  孫東平十分不悅地掃了他一眼,“你倒了解她。”

  張其瑞淡淡一笑,“應該沒有你了解。”

  話音剛落,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孫東平忍不住“哈”地笑了一聲。

  張其瑞掏出手機一看,又是曾敬打來的。他沒有接,還順手關了機。

  兩個男人去了路口超市樓上的一茶一座。滿上海都是一茶一座,消費不高,最方便約會談話。兩人尋了一處角落,點上煙,一人點了一壺茶。

  角落光線幽暗,卻恰好夠兩人看清彼此的臉。

  張其瑞抽完了一根煙,開口說:“不是要和我談談的嗎?說吧。”

  孫東平盯著玻璃茶壺裡漂浮著的茶葉,粗聲粗氣道:“把事qíng由來告訴我。”

  張其瑞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今年七月的時候,我去林城度假,碰到了她。她當時……在擺攤。”

  孫東平夾著煙的手,抽了一下。

  “我一時沒認出來。她那時候看上去很不好,雖然生活並不是很窘迫——賣旅遊品的收入並不是很低,但是她看著,就像是個生活完全沒有希望的人了。我離開林城的時候,托熟人照顧她的生意。你知道顧湘是個很要qiáng的人,我不能施捨她。回了上海不久,我就見到了你和靜雲,知道了你們的事。”

  “所以你回去找她了?”孫東平露出yīn翳的表qíng來。

  張其瑞從容平淡地掃了他一眼,“我不是個心眼狹小的壞人,東平。”他只在很嚴肅的時候才會叫孫東平的名字,而不是叫他老四。

  “她曾經是你的女人,在你錦衣玉食、美人在懷的時候,她則在寒風中吃苦。你覺得我會一直忍心下去嗎?”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孫東平憤怒,他渾身的肌ròu都繃緊了,緊緊咬著牙,每一個字都是從牙fèng里擠出來的。

  “你知道我在找她!我找了她三年了!我發了瘋地在找她,你明明知道的!”

  “那你三年前gān什麼去了?”張其瑞冰冷冷地一針見血。

  孫東平語塞。

  重逢10

  要澄清幾點:1,我這文沒寫完,我現在還在天天趕著。

  2,你們20秒看完的內容,我要寫2個小時,所以請不要用你們的時間來衡量我的時間了。我一向推崇慢工出細活,做事講究質量。所以我不會冒著質量下降的風險提高速度的。請體諒。

  張其瑞譏諷地笑起來,“是哦,三年前,你有了新的愛人,當然顧不上她了。所以你抱怨什麼?是她不想見你的。感qíng是會變的,你們分開那麼久,你以為她沒有想到這點嗎?她老早就替你想到了,所以她千方百計地要躲避開你。我尊重她的決定,她要我不要告訴你,我就會保持沉默。這是她和你之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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