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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人都已經住下來了,我既不能趕你,自己也一時搬不走。那從此以後,我們是鄰居,是朋友。鄰居之間,借蔥送蛋,守望相助。你家要起火了,我會為你報警。但是你別指望我衝進火場去救你。”

  顧元卓忍俊不禁:“謝謝你,雨生。不過我會為你赴湯蹈火的,你要相信。”

  “我活得好端端的,又幹嗎要往水深火熱之處跳呢?”江雨生只是輕笑,不屑。

  顧元卓的廚房裝有最新式的洗碗機。江雨生也就不客氣表示要幫著洗碗了。酒足飯飽,他帶著打著飽嗝的敏真打道回府。

  這一場暖宅宴真是名不副實。客人吃得滿嘴流油而去,主人家還不是要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收拾殘局。

  回到了家裡,外面大雨終於傾盆而至,天空中雷公電母正在開直播。

  江雨生沒有關陽台的門,任由濕潤涼爽的風灌進屋內,帶來清新的活力。

  “以後怎麼辦?”敏真問。

  江雨生說:“我和你顧叔叔已經談好了。我們還是朋友。”

  敏真譏嘲:“做朋友好像是你們成年人最標準的周旋策略。不論什麼關係,只要不好歸納定義的,就全部可以稱作朋友。 ”

  “能做朋友就已經很好了。”江雨生伸著懶腰,朝屋裡走,“我們都已經六年沒見面了,各種生疏和改變。要我說,我們連做熟人都勉強。因為我不熟悉他,他也不熟悉我。”

  敏真坦誠道:“那你們有沒有可能複合?”

  江雨生又笑。

  他今晚笑得比往日多,皮肉牽動,固定成了一種表情,抽經似的平復不下來。

  “複合需要有愛情的,閨女。”

  敏真說:“你們現在都是單身,你們可以重新談戀愛呀。”

  江雨生很有耐心地解釋:“首先,必須要有愛意客觀存在,我們才可以可以談之。就好比打球,沒有球給你,空投籃嗎?”

  “你們當初相遇的時候,還是陌生人呢,不也能把戀愛談起來?”敏真嘲道。

  江雨生很是沒好氣。

  女孩兒長大了,突然就精通了戀愛學,道理說得一套一套的,簡直教人無法反駁。

  敏真推開了自己的房門,說:“你們的愛沒有消失,它只是冬眠了而已。春光雨露一來,就會把它喚醒,開出花來。”

  第94章

  許是顧元卓的豆腐魚太紮實, 頂在江雨生的胃裡難以消化, 讓他一晚上都輾轉反側沒有睡好。

  次日起來,眼圈深陷, 好似被家暴過。

  老了。江雨生一邊洗臉剃鬚, 一邊感嘆。

  早年被顧元卓拖出去玩, 一玩一個通宵是家常便飯。早上迎著朝陽回到家中,一照鏡子, 依舊肌膚緊繃, 紅光滿面。

  再不然,早年熬夜寫報告做實驗也常見, 也並沒有現在這麼一副憔悴得人鬼難辨的模樣。

  江雨生的同齡人都生了白髮。他覺得自己這麼下去, 也離鬢如霜不遠矣。

  不過, 女兒都這麼大了,自己還能不老么?

  我們的日子,不是活到豬狗身上,就是活到了兒女身上。

  給了後者, 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

  江雨生打著呵欠, 出門上班。

  “早呀!”

  顧元卓正站在電梯前,頭頂筒燈在他頭頂投下一團金光, 簡直讓人差點為他唱聖歌。

  這男人的出現簡直為了襯托江雨生的頹廢:一身熨燙得筆挺如紙板的襯衫西褲,短髮略向腦後, 兩鬢頭髮修剪得極短, 襯得面孔陽剛英俊,輪廓分明, 神采奕奕。

  江雨生深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克制住了對顧元卓翻白眼的衝動。

  鄰里之間,和諧相處,創造友好的居住環境。

  “上班?”

  “是啊。”顧元卓點頭,“要去新公司看看。”

  這一幕在以後會是常態。都是上班族,早九晚五,一同搭乘電梯上下樓。想裝作縱使相逢應不識也不合適。

  到底住在二十二樓呢。江雨生也不想為了避免見面的尷尬去走消防通道。

  電梯來了,兩人還互相謙讓了一番,才一同走了進去。

  電梯四壁銀色如鏡,全方位倒映著兩個男人的面孔。

  顧元卓輕鬆愉悅,江雨生無精打采。

  “昨晚沒有休息好?”顧元卓關心地問,“是不是又加班了?”

  “不。”江雨生淡淡道,“魚吃了不消化。”

  “抱歉。”顧元卓發出低沉的笑聲,有著說不出的性感。

  江雨生最終還是翻了一個白眼。

  大清早的,眼屎都未必摳乾淨,他在電梯裡笑得這麼撩人做什麼?

  “敏真呢?”顧元卓又問,“昨天她說她正跟著你實習的。怎麼不一路?”

  江雨生說:“她的高中老師生病了,今天和同學約好一起去探病。”

  電梯一路走走停停,上來了許多鄰居。

  通過劉老太太一番介紹,顧元卓已是本樓家喻戶曉的人物。男女老少都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頗有好感,寒暄的語氣十分熱情。

  還有妝容精美的女郎優雅溫柔地同顧元卓談論昨夜的天氣,問他睡得可好。

  “我睡得像嬰兒呢。”顧元卓對誰都一副明朗笑臉,不怪大伙兒都喜歡他,“好多年沒有回T城體會過這種暴風雨的天氣了,聽著雨聲才覺得終於回到了祖國的懷抱,睡得格外香甜。”

  女郎抿嘴笑:“很難碰到還喜歡暴雨天的人。”

  “我一貫喜歡下雨天。”顧元卓說,“和雨有關的一切我都喜歡。”

  女郎被男人的熱情感染,臉頰嬌紅:“那你這手腕上的紋身,應該不是水滴,而是雨滴咯?”

  “可不是麼?”顧元卓將手腕抬高,“很多人都以為是水滴,我總要解釋一番。”

  他挽著袖子,江雨生一眼可以看到他手腕上那一滴水珠型的小小紋身。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顆黑痣。

  顧元卓嘴上對女郎說著,目光卻是朝江雨生投來:“這是我的獨家小雨滴。”

  江雨生略覺得肉麻,女郎倒是為男人的孩子氣輕笑不已。

  電梯抵達一樓大廳,眾人涌了出去,各奔目的地。

  江雨生快步走出大門,沿著長街朝路口的地鐵口走去。

  顧元卓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一直走過半條街,顧元卓還一路尾隨。

  江雨生忍不住扭頭:“你跟著我做什麼?”

  “跟著你?”顧元卓濃眉揚起,噗哧笑起來,“前面路口有地鐵站,是吧?我不過是要去搭乘地鐵罷了。”

  “那……”江雨生說,“你現在作為一個上市公司總裁,竟然沒有一輛私人專車?”

  “你也是公司老總了,你不也坐地鐵麼?”顧元卓煞有介事,“全球環境惡化,資源緊張。相應政府號召,綠色出行,從我做起。”

  江雨生好一陣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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