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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信文讓保安將屋內每個房間都搜查了一遍,確認沒有藏著隱患,才讓眾人回房安歇。

  江雨生站在臥室窗前,明月下的海灣一覽無餘,早就沒有了汽艇的身影。

  波光蕩漾,一直延綿到對岸。那棟潔白的別墅里如一枚鳥蛋,靜靜躺在海岸邊的綠樹里。

  江雨生重新沖了個澡,倒在床上,竟然瞬間墮入了夢鄉。

  ***

  再次睜開眼,已是滿室陽光。原來昨夜睡下時忘了拉上窗簾。

  窗外碧海藍天,海鳥落在園中,撿食昨夜派對上落下的糕點碎渣。

  一隻大狼狗竄出,搖頭擺尾,呼哧喘氣。受驚的鳥群呼啦啦飛起,掠過窗口,沖向藍天。

  顯然,昨天半夜鬧了那麼一場,郭家今日依舊戒嚴。

  如此勞師動眾,只因為江雨生一個惡作劇。他不免有些過意不去。

  敲門聲響起,郭信文端著早餐盤子走了進來。

  “終於起來啦?我還擔心你睡餓了。”

  江雨生驚訝:“你今天不是一早的飛機回國嗎?”

  “計劃有變。”郭信文把餐盤放在桌子上,“昨夜出的事有點蹊蹺,我要處理完才好脫身。懷安已經先回去了。”

  江雨生做賊心虛,訕笑道:“昨晚的賊不是都已經逃走了麼?還有哪裡不對勁?”

  郭信文嚴肅道:“技術人員已經看過,昨晚系統其實整個兒都被劫持了。門禁開關了幾次,也許是配合上出了問題,那個賊不慎在門禁關閉時觸動了警報,才被我們發覺。”

  江雨生低頭吃著早餐,漫不經心地問:“對方還留下什麼痕跡沒有?”

  郭信文搖頭,眉頭緊鎖:“所有監控路線都被關閉了,什麼都沒有拍到。雨生,昨天你是第一個下樓的,比我還快。你看到了什麼?”

  江雨生喝了一口牛奶,將煎餅咽下肚,雙眼專注地盯著盤中的香腸煎蛋。

  “我昨晚失眠,起來在屋裡亂轉,聽到鈴聲才走去大廳看個究竟,也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到底術業不精專,撒謊起來渾身細胞都在鬧彆扭,頓時覺得香腸太冷,煎蛋太干,牛奶一股腥臭。

  “所以我要留下來處理這個事。”郭信文嚴肅得有點過分,幾乎如臨大敵。

  “事情有這麼嚴重?”

  “你不知道的,雨生。”郭信文苦笑,“最近因為一條航運線路,郭家和另外一個集團起了不小的衝突。雙方一直都在儘量談判,還沒有到撕破臉的地步。可是對方是南美海寇出身,不是良民。我怕他們鋌而走險,作出什麼極端舉措來。我已經給你和敏真在希爾頓定好了套間,你們先搬過去住……”

  江雨生愧疚得汗顏,終於低聲打斷了郭信文的話:“信文,昨晚是顧元卓。他偷跑過來找我……”

  郭信文閉上了嘴。

  江雨生壯著膽子抬頭看過去。

  郭信文的面容並不見震驚,也不見喜怒。若要深究,大概有些許恨鐵不成鋼,但也只是一閃而過,捕捉不真切。

  這隻有一個原因:“你早知道了?”

  郭信文面無表情,拿出ipad,點開了一個監控軟體。

  “我好像沒有和你說過,郭園還有另外一套監控系統?”

  紅外鏡頭正對準紫藤花架,黑白的畫面足夠清晰。

  畫面里,江雨生和顧元卓站在花架下交談。顧元卓越走越近,江雨生則一臉欲迎還拒。等顧元卓終於湊到江雨生耳邊說了幾句話,兩人就著魔般吻在了一起。

  江雨生的老臉火辣辣地燒著,活這麼大年紀,第一次覺得做人抬不起頭。

  他從來沒有什麼重口的愛好,這都還是第一次在鏡頭裡看到自己與人接吻是什麼景象。畫面里的顧元卓好似一頭餓狼撲在他身上,寬闊的肩膀顯得分外健美。

  這一幕又勾起了昨夜的回憶。江雨生已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郭信文手指一划,跳轉到另外一個鏡頭。

  江雨生同顧元卓手拉著手走到大廳門口。他開了門,轉身踹了顧元卓胯-下一腳,將他關在門外。

  郭信文關了視屏,沉默地看著江雨生,顯然等著他自己交代。

  江雨生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

  他果真不是撒謊的料,話說出口才三分鐘,就被人當場戳破,一張老臉被打得通紅。

  江雨生低聲說:“他昨晚半夜跑來要見我,被我作弄了。我只想讓他吃教訓,免得他下次又再潛進來。我沒想到如今是你家特殊時期。鬧出這麼大的陣仗,讓大伙兒一宿都沒有睡好,都是我不對。”

  郭信文只輕聲問:“你們複合了?”

  “沒有。”江雨生哂笑,“他倒是想呢。”

  “那麼,我還有機會,對麼?”

  江雨生後腦皮一陣發麻:他差點都忘了還有這樁事了!

  郭信文示意江雨生繼續用早餐,說:“你要和他怎麼來往,是你的自由。我絕對不會幹涉你的任何決定。只是昨晚那麼做,有些冒險。我的保安險些開槍射擊。”

  “是,我知道自己玩過火了。”江教授垂頭喪氣,如受訓的小學生。

  郭信文淺笑:“如果他下次再來,直接請他進屋就是。”

  “沒有下次了。”江雨生說,“我可沒臉再在你家住下去。我打算銷假,提前帶敏真回國。實驗室里也有些事等我回去處理。”

  “好。”郭信文爽快道,“我也要回國,正好順路。我這就讓人去準備一下。”

  江雨生嘆道:“信文,真對不起。”

  郭信文握著門扶手,朝他柔和微笑:“如果是為了昨晚的事,不用糾結,這在郭家算不了什麼大事。如果是為了我對你的那個提議,那我反對沒有競爭就判決我出局。”

  江雨生苦笑,忽而又想到一個事:“那個監控……安裝了多久了?”

  那鏡頭對準了紫藤花架,將下面發生的事拍得一清二楚。偏偏□□年前的江雨生和顧元卓,在那以為很隱蔽的花架下,很是為愛鼓過掌呢。

  這要是被拍了下來……

  郭信文注視著江雨生,片刻後才說:“雨生,你放心。我把一切都處理好了。”

  江雨生只覺得轟地一聲,整個人都要自燃燒成灰。

  郭信文倒是施施然推門走了。

  江雨生衝去浴室洗了個冷水臉,鏡子裡一張面孔依舊紅如猴屁股。

  郭信文說處理好了,便是處理好了。江雨生信任他。他不會那麼變態,留下小影片獨自欣賞。

  可是終究被拍下來過。

  江雨生霎時覺得,偌大的郭家花園都無處安放自己羞恥的靈魂。他真巴不得現在就打包行李直奔機場,並且終身都不再踏上這塊土地。

  平心而論,當年郭信文繼承了這座宅院後,只是把花草給剷除了,而沒有放火把庭院給燒成荒地,他已真是好涵養。

  江大教授真覺得應該去手機上翻翻黃曆,看看最近幾日都是什麼鬼日子,為什麼過得一日比一日刺激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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