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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勤勤有工作在身,只在第一天的時候和沈鐸一起給沈含章敬了香,就返回了市里。

  「法事完的那天,我再來給沈老磕頭吧。」任勤勤說,「這幾天你好生吃齋念佛,順便再好好回想一下那天晚上還發生了什麼。」

  沈鐸一頭問號,有點不安。

  等法事做完,就該動身去K國參加投標了。項目組成天加班,任勤勤也跟著忙碌起來。

  人一旦忙起來,倒是將沈鐸的酒後失憶給暫時拋到了腦後。

  橫豎這個男人是自己的,肉爛也爛在鍋里,不急這一時。

  就算沈鐸實在回憶不起表白的事,任勤勤也有辦法讓他再求自己一次。

  這世間最美妙的事,莫過於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

  從此以後,「我」成了「我們」。所有的事都由他們兩人一起去完成。

  不急,任勤勤對自己說。

  她和沈鐸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戀情明朗,競標上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學業也一帆風順。這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倒讓任勤勤生出一股不自在。

  所有曾困擾自己的事都已解決。人生似乎一下失去了奔頭。

  什麼毛病?任勤勤拍了一下頭。

  日子過得順,難道還不好嗎?

  法事的最後一天。任勤勤提前下班,去接沈鐸回家。

  出城的時候,日頭西斜,陽光的顏色已逐漸轉暖。任勤勤開著她那輛難得見天日的小跑車,疾馳在高速公路上。

  她扎著頭巾,戴著墨鏡,放下了頂棚。風吹過她的衣襟,車載音響里放著她喜歡的歌。

  路過的車輛里傳來口哨聲。

  任勤勤笑了笑,一腳油門。保時捷小跑輕易地就將那輛本田拋在了身後。

  暑假還沒結束,古寺里遊客絡繹不絕。

  燒化池邊,沈鐸白衣黑褲,正同僧人還有保鏢一道,將給亡父的祭品丟進火里。

  青煙滾滾,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那一股股熱浪。

  感受到了任勤勤的視線,沈鐸回過頭來。面容沉靜肅穆,如古潭之水。

  東西都燒完了,沈鐸對著熊熊火焰雙手合十,深深鞠躬,高大削瘦的背影有些寂寥而虔誠。

  法事完畢,沈鐸和主持在廂房裡小坐,品一杯茶。

  主持道:「沈先生心事重重,法事做完了,可你的愁眉還沒有解開。」

  沈鐸說:「我天生愛皺眉。」

  主持笑著搖頭:「愁由心生,而顯於面相。」

  「大師,」沈鐸笑道,「天下哪個成年人沒有一點半點愁?」

  主持道:「但我看沈先生的這個愁非同一般。你想必也清楚,自己心中正因什麼事而惴惴不安。你眼中甚至有惶恐之色。你在害怕。」

  沈鐸沉默了。

  片刻後,他才說:「我最近非常幸福,得到了我這輩子最想要的東西。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恐慌。大概是從來沒這麼幸福過,怕樂極生悲。我並不擔心自己受苦,卻擔心自己力量不夠,不能保護我在乎的人。」

  主持從容道:「人因弱小而恐懼,卻也因恐懼而更加強大。你既然有保護他人之心,便也會因此生出超乎尋常的強大力量。只是,沈先生,一個人再強大,他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你不妨將目光放遠一點。你想保護的人,也想保護你。」

  大殿外,任勤勤正拿著一把竹掃帚,幫沙彌掃著落葉。

  年輕女子穿著白色連衣裙,長發鬆松地扎著,身影窈窕。那沙沙掃地聲同山林里的鳥語蟬鳴融為一體。

  沈鐸辭別了主持,走出大殿,走到任勤勤跟前。

  「開你的車回去?」

  任勤勤點頭,把鑰匙丟給沈鐸。

  沈鐸又把手攤開。

  任勤勤臉頰微熱,把手遞了過去。

  沈鐸牽起任勤勤的手,踩著落葉而去。

  *

  保時捷小跑疾馳在返回C市的高速路上。

  暖金色的夕陽中,車身色彩艷麗無比,說不出來地惹眼。

  夏末,郊野的綠意正爭分奪秒地燃燒著生命。又是富庶之地,鄉村里精美的屋舍連成一片,琉璃瓦在驕陽下閃閃發光。

  「有月季花就好了。」任勤勤忽然說。

  「想到了倫敦的郊外?」沈鐸立刻就知道任勤勤在想什麼,「這個時節,牛津的花大概也已經落了。」

  「難怪人總恨花無百日好。」任勤勤感嘆,「要是每天都能花好月圓就好了。」

  沈鐸說:「沒有苦日子做對比,你也不會覺得好日子有多甜。」

  這倒是真的。

  「你剛才和主持說了什麼?」任勤勤問,「你的眉頭到現在還是皺著的。」

  「沒什麼。」沈鐸淡淡道,「我只是在反省。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心呢,還是太過自大自負了。」

  任勤勤說:「你緊張,我能理解。畢竟這是你很多年前就在籌劃的項目了。從說服股東,到親自寫策劃書,一路走到今天,這項目就像你的孩子。如今孩子要上考場了,做家長的能不擔心嗎?」

  「我擔心的,倒不是項目本身。算了,不說這個了。」沈鐸轉了話題,「徐明廷這兩天還有來騷擾你嗎?」

  「什麼叫騷擾……」任勤勤好笑,「其實這幾天我也在想,我真的有喜歡過他嗎?我當初是喜歡他的人,還只是嚮往他所代表的東西?從容、優雅的品質,優渥、祥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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