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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等沈鐸從人群里脫身。沈媛已換了一身衣服,陰沉著臉殺到沈鐸面前。

  「你知道你那個寶貝丫頭做了什麼?」

  「知道。」沈鐸淡淡道,「我在飛機上的時候,已經看了發過來的現場直播。那面具本來就準備捐給K國的。勤勤沒有做錯什麼。」

  「你就維護她吧!」沈媛氣道,「明明是她準備不周,鬧出這麼大個烏龍來。現在部長夫人是哄住了,可她還得罪了龐斯先生呢!」

  「是她得罪的嗎?」沈鐸眼皮輕輕地一掀,「姐你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想必也清楚。」

  說完,鋒利的目光不經意地往王秘書身上掃過。

  小王縮在一旁,一臉油汗,根本不敢抬頭。

  沈媛臉頰抽搐,好一會兒才說:「我們……我們也是不能確定那個視頻的真實性,所以之前沒有拿出來。」

  「我說過。你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沈鐸語氣依舊平和,可那絲絲涼意像針扎著沈媛,「你很清楚,假如勤勤沒有出來圓場,這個事會對我的生意有什麼負面影響。你做這個事的時候,大局和私怨,孰輕孰重,也一目了然。」

  以沈鐸懟親媽那氣勢,他對著姐姐說的這番話,已是相當溫和。

  可沈媛還是被他話語的冷意給凍住,羞恥和慚愧姍姍來遲,爬上了她的臉。

  任勤勤就在這時大步走了過來,也是一臉陰雲密布。

  她的話就非常簡單了。

  她對沈鐸道:「你,跟我來!」

  而後轉身就往外走去。

  「你瞧這個丫頭!」沈媛嚷嚷,「沒見過對老闆大呼小叫的下屬。小鐸,你不能再縱容她了。當著這麼多員工的面……」

  沈鐸卻是摸了摸鼻子,乖乖地跟著任勤勤走了。

  沈媛被噎住,身邊是一片員工的竊笑聲。

  *

  任勤勤出了宴會大廳,沿著酒店華麗的樓梯往下而去。

  沈鐸一手抄在西褲口袋裡,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任勤勤馬不停蹄,徑直穿過酒店大堂,走出了酒店大門。

  「去哪兒?」沈鐸終於出聲問,「很晚了,別瞎跑。」

  任勤勤置若罔聞。

  沈鐸不得不快步跟上去。

  「沈媛捅出來的爛攤子,你生我的氣?」

  任勤勤頭也不回,冷笑道:「我怎麼敢生老闆的氣?我是氣自己呢。氣我沒本事,折騰了兩年了,都擺不平一個欺壓我的關係戶。我還害怕,我把老闆的寶貝給捐出去了,怕老闆找我算帳。我就是再干三輩子,都賠不起這個錢。」

  她提著長裙,疾步快走的背影窈窕輕盈,黑裙更襯得肩膀圓潤,手臂雪白而修長。

  沈鐸欣賞著女子秀麗的背影,輕笑道:「那面具也沒多少錢,你捐了就捐了。你為公司救場,我謝你都來不及,還能找你要錢?至於沈媛。我看你打她的臉一向打得挺爽的……」

  任勤勤猛地轉過身。

  沈鐸剎車不及,直接撞在她身上。

  女子清瘦的身軀當然沒法承受一個大男人的撞擊。任勤勤踉蹌一步朝後跌。

  腰被摟住,一股強勁的力量將她拉了回去。

  她踩到了沈鐸的腳,人也被他攬進了臂彎之中,緊貼在那一具已十分熟悉的胸膛上。

  *

  男人的古龍水氣息湧來。

  沈鐸衣領上別著一個玫瑰金樹形胸針,女子的肩膀感受到胸針冰涼的觸感,和上面碎鑽的微刺。

  任勤勤當年買的那三個胸針材質粗劣,表面很快就氧化斑駁了。沈鐸便用玫瑰金重新打造了三枚一模一樣的胸針,用真鑽代替了水鑽。

  這一枚大樹胸針,沈鐸經常佩戴。甚至拍公司法人照片的時候,也戴在胸前。

  「真生氣了?」沈鐸的嗓音如果壓低到一定程度,就特別喑啞,總聽得人耳朵又癢又麻。

  兩張臉之間只有半個巴掌不到的距離,男人輕笑的氣息拂過女郎潔白如貝的耳瓣。

  「別動手動腳的。」任勤勤從男人臂彎里掙脫了出來,絲毫不受插曲的影響,繼續算帳。

  「是,我打她的臉一直很爽。可誰不想過太太平平、和和氣氣的日子?哪怕一直是贏家,可生活里總有個人上躥下跳隨時給你添堵,讓你防不勝防,你過得開心嗎?我還沒說完——」

  沈鐸剛張開嘴,只好又閉上。

  「而且就因為她是你姐姐,我哪怕打臉,使力氣也不能使全,總會留她一條活路。你呢,玩『鄭莊公克叔段於鄢』玩上癮了,就喜歡和你姐姐別苗頭,看她吃癟。可我戲癮沒那麼大,我玩膩了!」

  任勤勤一甩臉,繼續朝前走。

  沈鐸耷拉著腦袋,亦步亦趨地跟在女子身後。

  *

  夜晚的巴黎別有一種厚重悠遠的華貴之美。

  半個月亮高掛在藍絲絨般的夜空中,光輝撒滿古城。

  Le Meurice酒店位於巴黎最中心的風水寶地,四面八方都是名勝景點。

  正對面,是綠草茵茵的杜伊勒里花園,西邊的協和廣場上,盧克索方尖碑高高聳立,東邊,羅浮宮則沐浴著金色燈光。

  遠處,香街上的燈火連成一片。巴黎大皇宮的玻璃穹頂里在夜空里晶瑩剔透,宛如一個巨大的水晶珠寶匣子。

  如此良辰美景,任勤勤氣呼呼地在杜伊勒里花園裡走著,身後跟著一個大狗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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