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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鐸無聲地輕笑。
「你過去一定見過很多那種人吧?」任勤勤說,「就像依附在船底的藤壺,靠著你們生活。也許在你眼裡,我和我媽本來也是這樣的人。」
「你媽算不上不勞而獲。」沈鐸說,「至少,我爸生命最後這一年過得很快樂。他一直很孤單,英姐陪伴了他,讓他感覺到了家庭的溫暖。小弟也是我爸最後的安慰。至於你。你都已經看到捷徑了,為什麼在自學法語?」
任勤勤半垂著眼帘,睫毛濃長,更襯得目光悠遠。
「為了提醒自己吧。就像進森林的人會在樹幹上留下記號一樣,返程的時候才找得到路。」
讀書,是任勤勤用來擺脫出身的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讀書就是一盞警示燈,能提醒她初衷,讓她清醒過來。
「一張玉桌,讓你悟出來不少東西。」沈鐸說。
花房裡花草繁茂,南方溫暖濕潤的氣候讓蘭花瘋長。任勤勤的身後,一串串雪白的蝴蝶蘭沉甸甸地垂著。
少女面孔皎潔,一雙閃著碎鑽晶光的眼睛,濃密的黑髮亂糟糟地一把紮起來。如此地樸質未琢。
「早點休息。明天跟我去一個地方。」沈鐸說。
作者有話要說: 注1:老電影《出水芙蓉》中很經典的一句台詞,女主教芭蕾時向學員傳授的口訣。)
注2:麥蘭瑞Mellerio,法國老牌珠寶。很著名的滿嵌鑽石玫瑰胸針和尤金妮皇后的孔雀羽毛胸針就是他家的。
辜青斯基Kutchinsky,亦舒的《喜寶》里也提過,波蘭的老牌珠寶,特色就是大塊冰糖麻將牌。後來賣給了倫敦老牌珠寶Mssaieff lellers。)
這些都是歐洲老牌珠寶,當年做皇室和貴族生意的,出品了很多古董珠寶,樣式特別土豪燦爛。
沈家那玉桌也有原型,是個房地產大老闆家的,估價是過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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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次日午後,沈鐸將任勤勤帶到了私人造型師的工作室。
造型師是一個可以用秀麗來描述的年輕男子。任勤勤覺得他身上的雌性荷爾蒙沒準比自己還多。
他扭著細腰,環著手,上下打量著任勤勤,好似在端詳一塊待裁剪的布料。
「四個小時。」造型師伸出四根手指。
沈鐸看了看表:「兩個半個小時。」
造型師作出誇張的吃驚表情:「埃德蒙,耐心等女士梳妝打扮是紳士最基本的素養。再說你家小美人的頭髮這麼濃密,光做頭髮都得花多少時間呀?」
「好吧,三個小時。」沈鐸不耐煩,「把她拾掇得像個樣子就行,不用打扮得太隆重。」
「不想打扮人家,又幹嗎帶到我這裡來?」小哥兒嫵媚一笑,把任勤勤拎走了。
夜幕無聲降臨,窗外下起了雨。
城市的霓虹將窗上的雨珠染得綺麗多彩,如一把散落的寶珠。
沈鐸沒花多少時間就更衣理髮完畢,坐在茶座里,取出手機開始看郵件。
男人工作起來全神貫注,直到有人輕輕走到身前,鼻端飄來那一抹熟悉的波多菲諾的清甜,他才抬起了頭。
濃密的長髮燙成波浪卷,染了時下最流行的奶茶色。鬢角編了細細的麻花辮,將蓬鬆的頭髮輕微約束住。
雜亂的眉毛和唇角的絨毛都被收拾一淨,妝粉修飾過臉蛋,嘴唇抹著胭脂,連指甲都修剪得圓潤整齊。
蓬鬆的長髮襯托下,一張白淨的面孔俊秀明媚,像是初夏帶著朝露的薔薇花。
任勤勤穿著一條華倫天奴珍珠灰連衣裙,白色高跟鞋,戴著一條彩虹寶石十字項鍊。
造型師很懂沈鐸,也很懂任勤勤。女孩一臉明朗之氣,這麼打扮,清爽俏麗,又端莊大方。
那個野草一樣的女孩,修剪去了亂枝和雜葉,被遮掩多日的秀美展露了出來。
現在的任勤勤,已不能再用毛桃子來形容了。她的面頰,嘴唇,胳膊,無一不光潔飽滿,肌膚下有青春活力在涌動。
「怎麼樣?」任勤勤背著光的面孔有些朦朧,唯獨一雙眼,閃著寒星似的光。
她也在打量著沈鐸。
梳理得一絲不苟的利落短髮,雪白的襯衫,黑色翻領西服,銀灰色的絲綢領帶,領夾上的斯里蘭卡藍寶石折射著優雅藍光。
「還行吧。」沈鐸說。
「就一個還行?」任勤勤不服氣,「安迪老師手藝很好,將你拾掇得多帥呀。怎麼到我這裡,就只一個『還行』了?我見青山多嫵媚,青山見我應如是才對。」
沈鐸漠然回道:「青山說你想太多。」
「噗——」任勤勤仰頭哈哈大笑。
這少女的笑聲總是那麼有感染力。沈鐸嘴角抽了抽,沒忍住,也揚起一個舒展溫柔的笑。
「走吧。」沈鐸起身,「你還要跟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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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沈鐸將任勤勤待到了C城的客運碼頭。
小陳開著賓利走特殊通道,直接開到了碼頭上,將車停在了一艘潔白的巨型郵輪前。
巨輪估計光客房就有十來層,猶如一座雄偉的堡壘。夜色下她燈火輝煌,有隱隱的樂聲被海風送過來。
碼頭上已停了不少豪車,賓客衣冠楚楚。迎賓的紅毯從舷梯里一路鋪到碼頭上,司儀人員筆挺地站在海風中。
作為助理,任勤勤現在掌握沈鐸所有的行程,知道他今天要參加一個私人的慈善拍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