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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勤勤躲在廚房的冰箱旁,等王英走進來了,朝她豎起了食指放在嘴邊。
女兒出門一趟,渾身透濕地現身廚房,王英一顆心險些跳出胸膛。她迅速關了廚房的門,拉著女兒上下打量。
「出了什麼事?你是怎麼進來的?沈先生呢?」
任勤勤三言兩語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沈鐸在外面等著我。你趕緊通知惠姨。屋裡兩個女僕不是我們帶來的人,信不過……」
王英年長,想的卻比任勤勤他們更深遠一點。她略一考慮,便搖了搖頭。
「惠姨年紀大了,我和小張(保姆)也都不是靈活的人。沈鐸一個男人,照應不了我們這麼多人。你……把你弟弟帶上,你們先走!」
任勤勤愣住。
「聽我的!」王英當機立斷,「沈家又不會害我們的命。沈鐸和你弟弟逃走了,他們拿我們幾個女人能做什麼?只要你們逃出去了,把事情鬧出來,我們也就脫險了。但是你弟弟留下來才不安全!」
任勤勤也明白母親這安排是當下最合理的。她一咬牙,點了頭。
小沈鈞吃了退燒藥,睡得很沉。王英凝視著兒子的睡顏時,眼淚終於涌了出來。
任勤勤順著原路爬回去,踩著一張凳子從氣窗里翻了出去。回過頭,就見母親抱著弟弟又親又哭,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媽?」
王英流著淚,依依不捨把兒子遞了過去。
「勤勤呀,你是姐姐……」
「我知道。」任勤勤冷聲道,「我會保護好弟弟的。」
「哎。」王英抹了一把淚,「你……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任勤勤苦笑了一下,穿上嬰兒背帶,把弟弟抱在胸前,衝進了雨中。
沈鐸還站在屋後,卻是把那個被他打暈的倒霉蛋的外套穿在了身上,撐著人家的傘,氣定神閒地站著崗。
對講機里滋滋響,同夥正在確認情況。沈鐸捏著對講機,裝模作樣地回了一句:「一切正常。」
任勤勤抱著孩子隻身返回,沈鐸連眼皮都沒眨,好像早知道會這樣。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風比先前要減弱許多,雨依舊滂沱。
沈鐸把傘丟給任勤勤,大步走在前面。黑色的外套讓他整個人隨時都能融進這一團墨色之中。
任勤勤也只將傘半打開,遮住懷裡的弟弟,亦步亦趨地跟在沈鐸身後。
到這時,任勤勤懷抱著一個沉甸甸的小生命,先前那一股歷險的興奮終於轉化成了對安危和前景的擔憂。
驚惶和焦慮姍姍來遲,一把將心攀得嚴嚴實實。而她一步步緊緊地跟在沈鐸身後。男人高大矯健的背影是唯一能讓她感到安心的事物。
沈大伯的人在十來分鐘後才趕到了王英她們的小樓,被打暈的那個傢伙剛搖搖晃晃爬起來,又被氣急敗壞的上級一巴掌扇回地上躺著。
與此同時,沈鐸已帶著任勤勤抵達了後山海灣的小碼頭。
*
海灣里的風雨更弱幾分,碼頭上停泊著一艘小巧的飛橋遊艇,雪白如貝,燈火明亮。
「你留在這裡。」沈鐸吩咐任勤勤,「看我指揮,別亂跑。」
說完,把傘拿過來撐起,一手抄在褲子口袋裡,竟然大搖大擺地朝著碼頭亮處走去。
碼頭上守著兩個小馬仔,正站在一頂大傘下抽菸躲雨,見到沈鐸單槍匹馬地走過來了,煙噗呲一聲跌進了海里。
沈大伯的原計劃里,沈鐸應該被五花大綁著送過來,運豬仔似的直接用船運到南島的療養院去。
如今沈鐸人是來了,卻是邁著兩條長腿自己走來的。這兩個等著接應的小馬仔懵了,不知道怎麼應變。
「怎麼就你們兩個?」沈鐸先開了口,一臉嫌棄,「大伯約我過來,他人呢?到了嗎?」
兩個馬仔面面相覷,以為計劃有變自己卻沒有被通知到,下意識搖頭。
「怎麼搞的?」沈鐸一步步走近,「船上都有什麼人?」
「邦哥負責開船,還有一個弟兄,然後就是我們倆了。」一個馬仔覺得不對勁,湊近沈鐸,「七少,怎麼就您一個人?」
沈鐸將傘抬起來,露出一張蒼白冷峻的面孔,似笑非笑:「不,這次我不是一個人。」
這是小馬仔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一把□□抵在了對方身上,沈鐸一摁開關,小馬仔渾身抽搐,直翻白眼,咕咚滾在地上。
「你做什麼?」另外一個馬仔發出爆喝,飛起一腳向沈鐸踢去。
沈鐸抽身躲閃,□□被踢飛,反手又抽出一根保安棍,唰一聲甩開。
兩人在風雨中過招,沈鐸黑外套上下翻飛,白衣時時閃現。那個馬仔個頭矮小,身手敏捷,左躲右閃,沈鐸竟然一時半會兒不能將他拿下。
又是一聲大喝,兩名壯漢從遊艇上沖了下來,朝沈鐸後背包抄而去。
沈鐸躲閃過一記悶棍,順勢箍住對方脖子,整個人橫躍而起,雙腿狠狠將小馬仔踹飛進了海中。
乘著沈鐸正和人打得不可開交,一名大漢抄起短棍,自後方偷偷接近。
沈鐸餘光捕捉到大漢高舉短棍撲過來的身影,眼角狠狠一抽,卻已來不及閃躲。
大漢的身子卻突然定格,木棍咣當跌落在地板上,渾身劇烈哆嗦。
任勤勤收回了□□,緊張得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