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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窮人家的孩子果真早當家。林姐好一番感嘆。

  沈家有白事,左右鄰家都有所表示,派了些傭人過來幫忙。

  下廚里人多口雜,任勤勤在一旁聽了一耳朵沈家的八卦,這才對沈家的現狀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

  沈家祖上籍貫山東,有一位老太爺清末隨船下了南洋。因聰明能幹被船主看上,招做了女婿,從此在異鄉扎了根。

  沈家最初只有一艘小破船,經過祖孫五代的經營,在沈含章父輩時,曾做到了一方船王。而後受經濟危機打擊,規模縮小,可依舊是稱霸一方的海運世家。

  等沈含章接手家業後,全球海運行業已現頹敗之勢。沈家開始涉足房地產和服裝業等好幾個產業,集團公司在沈含章手中日漸壯大。

  沈含章的母親就是C城人,早年自大陸遠嫁到沈家,去世後落葉歸根,葬回了家鄉。

  沈含章受母親影響,對內地的故土情十分深厚,不僅把生意做了回來,還在內地娶妻生子。

  蔣家也是海歸黨,生意不如沈家大,但是祖上清貴,族中多學者文人,所以頗有些孤傲之氣。

  沈家巨賈一方,可沈蔣當年聯姻,都說蔣宜是下嫁呢。

  沈含章愛妻子,無奈妻子不愛他。

  沈家有一顆親中的紅心,蔣家卻很親美。兩口子志不同道不合,日子過得磕磕巴巴。蔣宜女士生下沈鐸後不久就同沈含章離了婚,轉頭帶著長女嫁了個美國房地產大亨。

  沈鐸的撫養權歸父親,幼時在宜園長大,中學時被送去英國念書,一年到頭同母姐見不了兩面。

  難怪那位二郎神給外甥剃頭眼都不帶眨一下。難怪蔣女士對兒子那麼不假辭色。

  感情呀,都是相處出來的。

  哪怕是親生母子,生分久了也會成對頭冤家。

  *

  暮色四合,天空呈現瑰麗的薔薇色。

  雲夢湖的水氣越過樹林,在宜園的庭院中瀰漫,似一群無家可歸的幽靈。

  白燈籠掛了起來,照得大屋更加慘白淒涼。

  沈含章已移到了冰棺里,被白菊簇擁著,遺容十分安詳。靈堂里哀樂縈繞,如泣如訴。

  蔣宜站在一旁,手裡握著一串白玉念珠,看著沈家姐弟給父親磕頭。

  「小鐸。」惠姨走過去,輕輕提醒了一聲,「人來了。」

  宜園的保安正將大門打開,一溜排漆黑的豪車魚貫而入,車尾的氣流捲起落葉。

  第一批來弔唁的客人到了。

  沈鐸自父親靈前站了起來,扣上西服紐扣。

  純黑的西裝和襯衫,牙白領帶,男人本就高挑的身軀被修飾得愈發利落如削。面孔冷峻,眼底泛著紅。也許是因為流過淚,可看著又像殺氣騰騰的血光。

  「小鐸,你要穩住。」蔣宜忍不住說。

  「我知道。」

  沈鐸淡淡應了一聲,帶著兩名下屬迎了出去。

  第14章

  夜幕中的宜園像是一朵潔白的蓮花,在佛的注視下靜靜綻放。

  沈鐸親自去南明山的千年古剎請來了高僧,為亡父做法事。僧人低沉模糊的念經聲隨著哀樂飄出了靈堂,成為了園中一道隱隱約約的背景音。

  任勤勤忍不住從後廚的側門往前院望。

  沈家今夜來的人並不多,都是沈家在本地的親友來打頭陣的。明後兩天到出殯時,才是高峰。搭好的白事棚暫且用不上,流水席直接擺在了大屋的餐廳里。

  客人們都自豪車上下來,衣冠楚楚,言行十分安靜。

  偶爾有重要的客人抵達,沈鐸便會親自出來迎接。他的一身黑西裝幾乎融在夜色里,蒼白的面孔反而更加醒目。

  任勤勤有一種野生動物般的直覺,她覺得今晚氣氛不大對勁。

  家中有喪事,自然不會喜氣洋洋的。可沈家不像是在克制著悲傷,倒像是在努力壓抑著躁動。

  在客人們的交頭接耳和眉來眼去之中,透著一種風雨欲來的架勢。

  車上下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微微顫顫地拄著拐杖,風吹即撲。

  沈鐸快步迎過去,將老人攙扶住。

  老人不知說了什麼,沈鐸躬身把耳朵湊過去,畢恭畢敬地聽著。

  能讓沈鐸這麼老實的人,身份想必不一般。

  「那是沈家的大老爺。」

  說話的是林姐的兒子,暫且就叫他小林吧。小林比任勤勤大兩歲,在沈家的公司里做司機,負責接送高管,日常工作之一就是聽八卦。

  小林唇上才蓄了點稀疏的鬍鬚,有心在漂亮女孩面前顯擺,於是在任勤勤鼓勵的目光下解說了起來。

  「這大老爺是沈老的大伯父,可惜一連生了四個女兒,沒兒子,家業就給沈老先生的父親繼承了。沈老的父親生了三男一女,沈老行二,最能幹,就繼承了家業。」

  說完,又指著兩個中年男人說:「那是沈老的大哥和三弟,兩個刺頭。」

  沈老先生儀表堂堂,他兄弟卻是像雨水不夠而長歪了的瓜。大伯矮而胖,小叔高且瘦,兩人站一塊兒,就像一對「沒頭腦」和「不高興」。

  相由心生,任勤勤本能地不喜歡這兩人。

  小林又指向另外一處:「那裡是蔣家人,禿頭的那個老頭兒就是蔣家大舅。這舅舅不幫外甥,倒和沈家叔伯聯手拆台。」

  「啊?」任勤勤驚訝,「這是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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