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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臉就忘了昨宵歡愉。

  他和昭昭……

  “我原本,”他低聲說,“想等結婚。”

  懷裡人似乎笑了。

  “笑什麼?”

  她搖頭,忍笑忍得腹到胃上一窩窩地疼。

  沈策的手往她腰下走,想一探虛實,她被他碰到,抽了一口氣:“哥,等等……”談不上遍體不適,可那處碰不得。他昨夜失了自控力,用“撕”這個詞不過分。

  “疼了?”他溫柔的問,落在她身上。

  “嗯,”她怨懟著,“一點都不好受,我還以為你會擅長。”

  他笑。這就像行兵布陣,初上陣都是書本上的話。

  除了沈策,她沒談過戀愛,也不曉得相處的技巧,付出的邊界,更沒親密的經驗。不知旁人是否如此,隔日,會被對方抱在懷裡,揉著身體上的一寸寸。起初她以為沈策是早晨起了,還想要,後來發現並不是。

  他真像哥哥,在查驗她的傷口,只是這傷處難以言說。他不問,她不說。

  但他還是個男人。

  昨日在浴室的異樣再一次湧上前,淹身的潮,把她一點點卷到水裡。昭昭的手指從他的鎖骨滑下去,失去了胸肌和腹肌的他,少年感反而重了。她的花糕店少年。

  沈策壓住了她的唇。

  “我給你拿藥,”她用氣音在抗爭著,“他們醒了。”她還要給他餵藥,讓他洗澡。

  兩人額頭抵著對方。

  忽聞教堂的鐘聲。

  “你看,從家裡能聽到鐘聲。”昭昭將棉被掀開,讓涼風進來,降降溫。

  沈策沒強留她。

  醒時他已經聞到奇怪的香味,此刻棉被一掀,這味道更濃了。他對香氣並不敏感,分辨不出是浴液,還是什麼:“這屋裡的浴液,是什麼花香的?”

  昭昭再次忍笑:“薰衣草。”

  他狐疑看她。

  過去的昭昭,在十六歲離世。

  其後,他認識的十八歲的她,如今長大的她都是現在的,新鮮的,比過去更美,也比過去更難對付。沈策直覺不是如此簡單,試圖找出蛛絲馬跡,這香味的來源,毫無頭緒。他穿西褲時,總覺腰下那片有疤痕的皮膚格外柔軟,像……被人塗過什麼東西。

  女人的嗅覺靈敏,下樓時,梁錦珊從他身邊經過,也被這香吸引了,奇怪地看了一眼沈衍:“你給他抹了什麼了?”潛台詞是,照顧病人,還顧得上塗潤膚露,太有閒心了。

  “沒啊,”沈衍也湊近聞,咕噥著,“我走時沒聞到香呢。”

  言罷,在腦海中勾出了一張香艷圖,低聲問沈策:“昨晚真醒了?”

  他瞥了沈衍一眼。

  昭昭在一邊煎牛排。

  在想,昨晚給他抹太多,薰衣草香比一般香氣重,在棉被裡當然不會散。失策失策……沈策眼看她把牛排煎了一個全熟,還在煎。他差不多心裡有了譜。

  小夫妻上午帶兒子去了魁北克。

  沈策和她借書房,要和自己的團隊打一通很長的電話。

  昭昭的書房在頂樓,採光極好,她把窗裝成了豎長型,一條玻璃窗,一條豎長書櫃,如此穿插著四組書櫃,四組窗,圍成了一個圓弧。

  褐色的書櫃下是墨綠的沙發,沈策等電話時,抽空拆了一盒新手機。在澳門購入,還沒機會拆。昭昭把玻璃杯放在木質茶几上:“我還沒你的手機號。”

  他把手機遞給她:“存進去,我不太會用。”

  觸屏手機過去沒有,他還沒時間細讀說明書。

  沈策趁這功夫,用座機連線了團隊。

  他工作的一面,她從未見過。團隊這幾年都在他媽媽的掌控下,外公的支持里平穩運行。幾天前和沈策有了初次聯繫後,今日準備了工作報告,在電話里一項項給他匯報著。

  辭色間,他還是倦的,是使用鎮靜藥後的宿醉效應。他起先是坐直的,手臂撐在自己的大腿上,身子前傾,面對著座機在聽。

  後來乏了,掛斷休息了片刻,繼續連線下個議題。全程六次通話,沈策以了解為主,說的少,聽得多。他言辭幽默,拆解問題的角度卻刁鑽,是個有魅力,但讓團隊無法輕易敷衍的老闆。昭昭設想自己在他的團隊,恐怕會二十四小時提著精神做事,唯恐任何差池。

  下午,他想要酒喝,強壓了沒要。

  昭昭主動給他拿了。她有常識,戒斷任何一樣東西都要逐步減量,循序漸進。突然停止,對身體的傷害會更大。

  褐色酒液,在酒瓶里晃著,他沒倒,想多清醒一會,和她多說幾句。

  他知道自己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從澳門開始,他就活進了另一段人生里,刀光劍影,浴血殺敵,劍傷毒傷,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私底下的陰謀算計,一樣不少。

  漫長殘酷的一生度過後,現世對他來說才是幻境。溫暖,平靜,都讓他更戾意難平。

  “你退婚,會不會有麻煩?”他和她找話說。

  她搖頭。

  “昭昭,”他低聲說,“我要實話。”

  “也還好,就是沒股權了。”算是放棄了財產。

  照她的推測,家裡培養自己這麼久,下了力氣。她讀書期間,實習了三年,成績有目共睹。最後表外公和媽媽都不會放自己出去,為其它企業效力,十有八九,還是會要求她回報家裡。當然,股權肯定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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