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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異卵同胞。

  父母從小就這麼告訴她們。

  兩個哥哥要招待客人,要叫人開車送她們去看沈家玉坊。

  姐妹倆都表示沒興趣,問人要了一把雨傘,一同撐著出去閒逛。

  沈家在這裡有三處宅院,一處捐給了當地政府,一處開了玉器展館,僅留了這一處地處偏僻祖宅。

  因為位置極偏,完全沒商業化的痕跡,全是一家家的尋常住戶。

  橋有,未經過修葺,窄巷有,被連日雨水沖泡的泥濘難行。

  她們繞了一個大圈,沒看到什麼好景致,反倒連著看到兩個荒廢的空院子,儘是灰牆枯樹,在雨中頗為蕭索。

  兩人商量著,還是回去好,

  遠看著有家敞開式的糕點鋪,沒招牌,倒是像賣吃食的。

  巷子積水多,姐姐腳上是白鞋,怕弄髒,不肯往前再走。

  她倒不怕,把傘留給姐姐,用手擋在頭前,繞開幾個水溝,用手擋在頭上,跑到了鋪子前。牆上有一張紙,寫著各式花糕的價格。

  屋裡沒亮燈,西北角的爐子生著火,照得室內半壁亮堂堂的。

  面前幾個藤編的籃筐空著,裡邊籠屜也是空的,她往裡看,終於看到的右邊桌子上有剛做好的一排花糕。一隻手打開了深藍的布帘子。

  終於有人了。

  “你好,我想買花糕。”她聲音清脆地招呼著店家。

  伴隨著她的詢問,帘子後走出來一個少年。

  看上去十五六歲,穿得是一套合身的休閒裝,身上清清爽爽什麼都沒有,只有手腕上的一塊玫瑰金色的表。

  短髮下的一張臉乍現在她眼前,映著爐子裡的火光,是白是黑她都判斷不出來。待他走到自然光線下,方才露出清晰的五官。瘦臉,鼻窄高挺,眼睛內勾外梢,猶如刀裁。眼光奕奕。

  鼻樑上有一塊新的血痕,像方才撞破不久。

  沈昭昭沒仔細看他,將斜跨在背後的銀色鏈條包拽到身前,打開搭扣。

  爐子裡爆出兩聲炸響,是木柴被燒得爆裂。

  她被駭得抬眼。

  這回是正正好好,目光相對。

  她突然就看不清他的眼和臉,像完全透不過氣……極不舒服。這壓迫和難過只有短短的一剎,很快消散。

  肯定是下雨低氣壓,氣悶了。

  沈昭昭默默地緩了口氣,找出零錢,雙眸含著笑對他說:“那個上邊有紅色的一點點的,要那個味道的,要三塊。”

  隔著低矮的櫃檯,遞過去錢,對方沒接。

  “紅色的那個。”她又重複。

  他遲疑了一霎,順著小女孩的眼神,去看新出爐的各色花糕。

  “再說一次。”他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紅色的。”

  他未動,繼續問:“從右邊數第幾個?”

  沈昭昭被他的話唬住,沒懂自己哪裡說錯了,但還是按照他的方式回答:“右邊第三個、第四個和第五個。”

  沈策沒去拿糕,反倒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黑色錢夾,對著帘子後說,剛才的都包起來,再要三塊花糕。

  一個老婆婆笑著走出來,一個勁地道歉著,說來晚了,包好了她要的花糕。

  直到他結算,她終於懂了,這人不是賣糕的。

  這是她和沈策的初相識。

  半小時後,她和姐姐被母親帶去見表外公,進了正廳,看到他坐在沈公右手側的椅子上,而他的對面是表哥沈家恆。

  “雙胞胎來了。”沈公笑著說。

  沈昭昭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他看著她忍著不說話,猛瞅自己的神態,倒是毫不意外,好似知道,一定會有這第二次的見面。在後巷看到她的衣著,還有脖子上掛著的玉墜,他就曉得這女孩是沈家的人。這次來祭祖的孩子,每個都被沈公送了個類似的小玩意兒。

  沈策,來自澳門的沈家後人。

  對於澳門的分支,她聽媽媽講過兩回。沈家祖上曾受過一次大難,險些被滅族,因此分了支,一支留在台州,一支南下,幾經輾轉定居到澳門。不過南下那一支在清朝滅亡前亦受過重創,人極少,但不論男女都是人中龍鳳。所以她對澳門的沈家人始終有著極好的印象,今天終於見到了。

  起初她還以為這個哥哥很特別,聽說自己和姐姐是雙胞胎,也沒露出驚訝表情,也沒問為什麼長得不像。

  等到他聽到說兩個“昭昭”,突然抬眸,認真在兩姐妹這裡看多了一會兒。

  沈昭昭忍不住笑出聲。

  姐姐則故意嘆了口氣。

  大家都望過來。

  “怎麼,和這個哥哥很投緣?”表外公和氣地問她。

  她笑著“嗯”了。

  他一定會問,為什麼有兩個昭昭。

  意外地,沈策盯著兩姐妹看了半晌,只是贊了句:“好名字。”

  “算起來,你輩分不低,”沈公說,“這對雙胞胎要怎麼叫你,還真是個難題。”

  “叫哥哥。”沈策說。

  來時他父親囑咐過,十幾代以前就分開了兩支,早沒了血緣聯繫,這回來不必跟著台州的人排輩分,按照年紀隨便一些就好。

  兩姐妹在長輩的安排下,和這位關係遠到十萬八千里外的哥哥打了正式的招呼後,被人專門送去了到了另一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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