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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桐愣了半秒,帶著哭腔喊:“快來人,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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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護車一路呼嘯著去了醫院,等劉錦之趕到醫院時,就看到苗桐披著件外套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低頭坐著。

  “苗小姐。”他看到她手上被咬得血跡斑斑,聯想到白惜言上次發病時就咬破了自己的舌頭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擔心地問:“你還好嗎?”

  苗桐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頭:“不太好。”

  “我帶你去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吧。”

  “我沒事。”苗桐低頭看著手上的齒痕,許久才問,“他的qíng況現在怎麼樣?怎麼會突然發病呢?他不是有在好好吃藥嗎?你和張阿姨都有照顧他,還有定時體檢和家庭醫生,他又那麼注意養生,他......怎麼會......”

  雖然白惜言的二姐白敏jiāo代過,不許讓苗桐再接近白惜言。可他劉錦之只是個秘書,不是監獄長,老闆要見誰去什麼地方他只能勸解不能阻攔。況且,白敏根本就不懂,遠離苗桐並不能使白惜言好起來,他身體裡的器官依舊在迅速地衰竭下去。

  “從你去西藏以後,白先生的身體就越來越不好,開始重新做血液透析了。你移植給他的那個腎在衰竭,必須要重新換腎,可白先生拒絕再接受活體捐贈。你知道的,匹配的腎源即使活體的手術都有很大風險,遺體捐贈的匹配腎源更是可遇不可求。就算是有匹配的,但他是二次手術,風險更大。而且他現在根本不願意手術,他已經喪失了求生yù。對於他這種qíng況來說,這種消極心態基本就是在等死。”

  這番話對苗桐來說無異於驚天霹靂,她擔心的事qíng還是發生了。

  在休息室裏白惜言跟她說的那些話,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讓她那麼慌亂了,因為那根本就是遺言。

  “因為怕輸給時間,所以就要結束時間嗎?”

  “你說什麼?”劉錦之聽不懂。

  苗桐說:“我是說我今天有點累了。”

  白惜言昏迷了四天才甦醒過來,睜開眼就是醫院白花花的屋頂,耳朵里是呼吸機和監控器的聲音,鼻腔里都是苦澀的怪異的藥味。他的特殊病房很gān淨,白得讓他覺得全身不舒服。

  護工縮在椅子上打瞌睡,白敏和張阿姨提著保溫桶走進來,看到他睜著眼,無比高興地走上去撥開他的劉海摸他的額頭:“惜言,你醒啦,現在感覺怎麼樣?”

  白惜言聲音沙啞:“你有沒有為難小桐?”

  好半天白敏才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會兒,突然火冒三丈大聲說:“我都說了不許她接近你,她一接近你就沒好事!我為難她?我能怎麼為難她?我好好的弟弟被她傷成這樣,是我為難她?只要她不害你,我給她跪下給她磕頭給她立長生牌位都行!”

  張阿姨嚇得忙把白敏來到一邊,手忙腳亂地在兩邊勸:“二小姐,你不要這樣,先生他身體不好,又剛醒過來,不要讓他動氣啊。先生你別生氣,二小姐她也是著急。”白敏崩潰地坐在沙發上哭起來。

  他們姐弟吵架也不是第一次,張阿姨和護工離開後,病房裡只剩下白敏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記得從小時候開始,白敏上頭有個文靜包容的姐姐白素讓著,下頭有個早慧懂事的弟弟寵著,白敏被慣成了整個家裡最叛逆也是最快樂的一個孩子。十九歲就懷孕嫁了個比她大的男人,氣得父親與她斷絕關係,可老公對她也是如珠如玉地寶貝著。後來父親丟下千瘡百孔的源生,就算弟弟作為家裡的男孩不去扛下這個擔子,也還有大姐在,怎麼也輪不到她。她從來都被家人保護著,可現在她深愛的家人躺在病chuáng上,對一個根本不珍惜他的女孩牽腸掛肚,她卻無計可施。

  “惜言,你的孩子剛出生,你就當為了孩子也要振作一些啊。”

  白惜言茫然地看著她了一會兒,好像突然被什麼扎了一下似的,冷冷地閉上了眼:“那是你們要的孩子,他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不過是提供了個jīng子,那也算我的孩子?”

  白敏放軟語氣,急急地說:“那是因為你沒看到他,你不知道他多可愛,跟你小時候長得很像,而且很健康。他現在還沒出滿月,等出了滿月就養在大姐家,到時候帶來給你看,你會喜歡他的。”

  “如果你想讓我多活幾日,就不要讓他出現在我面前。”

  “你怎麼會不愛他,他是你的孩子啊!”

  “他是罪證!”白惜言劇烈地喘息著,拼命忍住什麼似的,“二姐,他是你們要的,你們不要妄想把他推給我。這已經是我能wie你們做的最後的事了,為了你們,我在這世上留下了背叛我的愛人的活生生的罪證。自從父親死後,我好像都沒為自己活過,為了源生,為了你們。現在我想為了我自己......可以嗎?”

  白敏震驚地看著他,無法相信是自己將他bī到這一步。她無堅不摧的弟弟現在像個奴隸一樣向她乞討憐憫。他對這份愛qíng的堅守已經到了她不能理解的地步。

  這世上多麼美好的女孩都有,甚至有人甘願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裡為他生下孩子,可為什麼......老天爺你不長眼呢?

  3

  苗桐是在就會前兩日決定接下分社總編的位置的。自分社籌備開始,卓月就一直希望她從戰場中抽身,畢竟那是個子彈不長眼的地方。卓月在電話里對她說,我知道你想回來,不就是缺個理由麼,我給你這個理由,你為什麼不要?

  她不要的原因是,她不知道和白惜言在同一個城市裡,她還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見他。她對天國的父母發過誓,為了懲罰她愛上不該愛的人,她將永遠孤身一人為父母守孝。

  她回來是緣於上個月發生的一出慘劇,她居住的賓館裡有兩個法國記者,一男一女是搭檔也是戀人。當日是男記者的生日,他們從採訪車下來往賓館裡走時,女記者想起禮物還留在車裡,於是轉身去取。男記者就在不遠處看著她跑回去,這時一枚火箭彈在採訪車前爆炸。男記者gān號著去收那些七零八落的屍塊,那痛到崩潰發瘋的樣子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於是她回來了,她不怕粉身碎骨,可她想活著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讓他能安心地說著。

  眼前的策劃案變成了白惜言空dòng的眼睛,苗桐扶住額頭,右手拉開抽屜拿藥。

  “姐,怎麼又吃止痛片?!”洛雨端著切好的水果站在門口。

  “頭有點疼。”苗桐只能認命地放回去了,這次回來她發現洛雨不得了,原來挺可愛的孩子現在又凶又囉嗦,簡直就是個唐僧——而且囉嗦起來不達到目的就沒完沒了。

  “那就休息一下,白天去醫院,晚上熬夜工作,鐵打的身子骨都受不了啊。你關心白叔叔沒錯,可不要等他站起來你就躺下了。再說了,你們的周刊第一期才剛開始做你就這麼鞠躬盡瘁還真打算死而後已嗎?”

  苗桐投降了,把筆記本電腦關上,雙手舉起了:“洛小和尚,我向你投降,現在我就去洗澡睡覺。”

  其實洛雨不知道,只有忙碌才能讓她停止胡思亂想。

  次日下午她把工作放到一邊去醫院看白惜言。

  其實他已經甦醒了,但jīng神很容易疲憊,她去的時候他大多數都是睡著的。護工小葉很年輕還在醫學院讀書,本分老實地翻著一本書靜靜地陪著他,看見有人來了,就識趣地去病房外的走廊上坐著繼續看書。

  今天白惜言醒著,正靠著chuáng頭望著窗外發呆,眉眼裡帶著股霧一樣的憂鬱。

  “惜言,今天還好嗎?”

  他轉頭,眼睛都亮了起來,帶著笑意:“你來了。”

  “是啊,本來是想中午過來陪你一起吃飯的,可是中午社裡來了個上海的重要客戶,就沒能趕過來。”

  “不必擔心我,你忙就不要來。”他補充一句,“反正我也沒什麼大事。”

  苗桐按住那又添了新針孔的手背,輕輕地說:“如果不想我擔心,那就配合治療趕快好起來。”

  白惜言不能承諾她什麼,這種泡在藥罐子裡的日子他已經過夠了,他現在只想任xing一次。看著她拿著個大蘋果在那笨拙又認真地削蘋果果皮,他知道她又在做那種許願的無聊事了。

  “小桐,現在有沒有男人追你?”

  “沒有。”

  “那有沒有合適的?”

  苗桐手一抖,蘋果皮斷了,她抬起頭不太高興地看著他:“什麼叫有沒有合適的?”

  白惜言不自在地看窗外,故作輕鬆:“要是有好的男人追你的話,就考慮一下吧,不要làng費青chūn,該怎樣就怎樣。”

  “什麼叫該怎樣就怎樣?”

  看到她有動怒的徵兆,白惜言半天沒說話,只是看著窗外,雖然窗外除了遠處高樓和灰白色的天,什麼都沒有。

  苗桐知道,他心裡已經做了決定,所以她更憤怒,捧起他的臉硬生生地說:“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很小氣,有生之年不許我看別的男人。”

  “以前......是我太自私。”

  “你現在就不自私了?你什麼都替我做決定,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我愛的是誰,想過什麼樣的生活都要你來安排了?你還想掌握我的人生到什麼地步?”苗桐低下頭,慢慢抵住他的額頭,一眨眼睫毛與睫毛相吻,她看著他,“惜言,你已經對我很不公平了,不要再懷疑我。”

  白惜言一瞬間覺得心都要化掉了,只想狠狠吻她,可他已經喪失了親吻這個姑娘的權利。

  “我真是個罪人。”

  “你不是。”苗桐聽見自己類似囈語的聲音,“我才是......”

  此時站在門外的大街白素,愣愣地聽著,始終沒有推開那扇門。

  白素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發,司機小莫從後視鏡里擔心地看著她,最後終於忍不住問:“白素姐,白先生他......沒事吧?”

  白素被打斷了思緒,嘆了口氣:“他沒事,小莫,跟我說一聲苗桐的事吧。”

  “小苗?”小苗想了想,笑起來,“你想聽什麼呢?”

  “就隨便說說吧。”

  這種開放式的題目,小莫頗為難地想了一會兒:“她是個好姑娘,對白先生也好......不,是對白先生比對她自己好。白先生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連笑都不一樣。他們倆很般配......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麼了,但是小苗不會移qíng別戀,白先生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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