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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桐這才把夏生抱起來,喊她:“大姐。”

  白素心中暖了暖,即使她做了對不住她的事,苗桐依舊願意喊她一聲大姐。

  “外面冷吧?張阿姨快盛碗粥給小桐暖暖胃。”

  夏生的小臉在苗桐的脖子裡拱來拱去地撒嬌,那麼久沒見竟然也不認生。只是小孩子半年時間長了不少,抱在懷裡沉甸甸的,把她的心也墜的沉甸甸的。

  這個孩子跟她血脈相連,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都覺得神奇到沒有真實感,可是時常更多地會覺得恐懼。

  他們利用她對醫學和藥物的無知和信任,從她的身體內偷走了一個。若不是夏生的長相瞞不過眼睛,白家姐妹甚至打算為了自己的私yù隱瞞她一輩子。這一切都讓她從骨頭fèng里覺得恐懼。

  她又不是聖母,難道能指望她歡天喜地地道謝嗎?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原諒和贊同白家姐妹的作為,但這並不妨礙她喜歡夏生。

  “洛雨沒來嗎?”

  “喬叔回來把師父接回家了,洛雨在那邊過。”苗桐長嘆口氣把夏生放到白惜言膝蓋上,他摸索著繼續給穿開襠褲的小鬼餵核桃:“這氣嘆得活像七老八十,你們不好嗎?”

  苗桐一聲接著一聲嘆氣:“不是不好,是糟透了。”

  此時洛雨正陪穆秋在商場的專賣店裡買運動鞋。同樣是男生,可洛雨穿壞一雙鞋的時間,他能穿壞兩雙。

  喬豆丁上完周末的素描課,給洛雨打電話:“洛雨哥哥,你在學校嗎?我爸說中午一定要回家吃飯。”

  “我在商場陪同學買鞋。”

  “是在平和堂嗎?”

  洛雨想問“你怎麼知道”,就看到那外星孩子迎面沖他搖手,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長過屁股的辮子甩得像兇器,跑過來喊:“洛雨哥哥,穆秋哥,好巧啊,我下課了想吃泡芙就順便過來了,真是有緣分啊!”

  從喬豆丁學素描的培訓室到這家平和堂要坐十三站的地鐵,回家的話要回頭坐二十六站的地鐵,這姑娘可是平時掃個地都嫌累的人啊……

  洛雨覺得“吃貨改變世界”這句話就是為她發明的,捏了捏她的包子臉:“你還真是“順便”啊!”

  “你們高三考生也這麼閒?”

  “只有下午半天的假啊,你以為呢。”穆秋苦著臉把腳抬起來給她看,“在cao場跑一圈就張開嘴了。”

  喬豆丁看著那可憐的球鞋,伸出大拇指:“穆秋哥,你這不是穿鞋,是在吃鞋。”

  遇到了牛皮糖,洛雨就認命地去給牛皮糖買了泡芙,喬豆丁才一路黏在他的胳膊上嘰嘰喳喳地回家。卓月本不喜歡吃甜食,可懷孕後口味就變得厲害,女兒買泡芙回來吃得比誰都開心。

  “卓女士,這是我來回坐了三十幾站地鐵買回來的,你得給我跑腿費!

  “這不是我要吃的,是弟弟要吃的。”卓月指指大肚子,非常不負責任地賴帳,“你把帳記下來,以後讓他還你。”沒等女兒氣得摔書包,又轉頭對在冰箱裡找飲料的洛雨說,“洛雨,今天臘八你真的不去你姐姐家啊?她請假回來的,這次不知道待幾天呢。”

  洛雨拿了兩瓶檸檬紅茶,遞給嘴巴能掛油瓶的喬豆丁一瓶,臉色淡漠地說:“我去他們家gān嗎?我又不是白家人。”

  “哎喲,醋勁兒挺大。”卓月跟孩子們鬧慣了,沒什麼大人樣子,這話本沒什麼深意,可聽在洛雨的耳中就有點心虛的意思,聲音稍大地辯解:“我哪有?!我就是噁心白家的那些做派!”

  “哪有啊,惜言哥哥很好的,長得那麼帥又闊綽,生日和chūn節包的紅包都很厚。啊,對了,過了臘八就要過年了,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吸金季了,啊哈哈哈哈……”

  喬雲把煲好的一鍋龍骨玉米湯端出來,看到自己女兒正個屁股趴在沙發背上像晾gān的海帶,一巴掌拍上去,喬豆丁捂著屁股像被揪掉尾巴的猴子一樣跳起來:“爸!你能不能讓你的手不要再碰到我的屁股,我可是發育期的少女!”

  “你是發育期的猴子!”喬雲真不知道這個死要錢的個xing是怎麼回事,也沒讓她吃過沒錢的苦啊,活像個討債鬼,“你每個月的零花錢加上敲詐你洛雨哥哥的,還有今天頭疼明天屁股疼跟你媽騙的,每個月也不少了,也沒見你買什麼東西,不會是被同學勒索了吧?”

  “誰能勒索我?!我不勒索他們就不錯啦!”喬豆丁憋著嘴,開始拼命裝可憐,“我知道以後弟弟出生了,你就不疼我了,這巴掌只是個前奏……”

  喬雲氣不打一處來:“前奏?我看你是欠揍吧?!”

  為了防止欠揍的喬豆丁挨揍,洛雨拖著小姑娘回房間做功課,小姑娘也是考生,不過有洛雨這個優等生在旁邊輔導再加上她本身就聰明,考重點高中猶如探囊取物。不過今天小姑娘明顯心不在焉,過來半晌才問:“洛雨哥哥,你不會把我零花錢的去向告訴我爸媽的吧?”

  “我答應了你就不會說。”洛雨看著書,慢慢說,“你又不是做什麼壞事。”

  “洛雨哥哥你最好了,小妹我真心無以為報,現在就請收下我的初吻吧!”喬豆丁把嘴噘成jī屁股嘴,洛雨頂著她的腦門看她張牙舞爪地耍寶,簡直哭笑不得:“走開,不要碰我!”

  雖然知道剛剛女兒是在故意裝可憐,但考慮到等卓月生產後,一家人肯定免不了圍著小孩子轉,的確會冷落到她。這麼一想,喬雲的心就軟的跟豆腐一樣,盛了碗龍骨湯給女兒喝,沒想到一推門就看到他家喬豆丁企圖qiáng吻洛雨。

  房間裡詭異地沉寂了幾秒,喬雲大怒:“喬豆丁,我看你真的是該修理了!”

  “媽呀……誰來英雄救美啊……”

  有喬豆丁在的地方永遠都是一地的jī毛。

  4

  洛雨知道自己在逃避,可他畢竟太年輕,雖然一直在努力地長大,可大人的世界是怎麼處理這種複雜的感qíng問題的,他一無所知。

  儘量少地去傷害愛的人,為什麼是儘量少,不能不傷害嗎?

  從昨夜就開始落雪,雪粒子打在玻璃上好似貪食的蠶寶寶那般沙沙作響,早上出門時路上已經積了厚厚的雪,而雪花已經成了鵝毛。洛雨站在學校門口等苗桐,本事五彩繽紛的世界只剩下黑白,而他的世界如今也只剩下黑白。

  一輛挺低調的黑色德國車在他面前停下來,苗桐下車後又轉身把小棉花包的帽子戴好。白惜言對車門外虛虛地招了下手:“洛雨在嗎?”

  洛雨沒回答他,只是盯著他的臉,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苗桐替他回答:“在。”

  “附近有個茶室,我先帶夏生過去,結束了打我電話。”

  白夏生從車裡探出頭來,對著洛雨伸出胳膊:“舅!”

  舅你個頭!明明是討厭的白家小鬼卻跟苗桐長的那麼像,白惜言的基因都餵狗去了?洛雨拗不過他,過去抱了抱他,被小鬼親了一臉口水:“怎麼把夏生帶出來了?”

  “出門時他非要跟著。”白惜言聽他這麼問,也很無奈。夏生這小魔頭要是哭鬧起來除非他哭夠了,否則誰都哄不下來。

  洛雨把夏生放進安全座椅時又觀察了一下白惜言的雙眼,心裡又悶又堵的,並不覺得開心。

  “難纏的傢伙。”洛雨喃喃著,不知是說白惜言還是白夏生。

  苗桐昨天接到了個電話,說學生家長想要庭外和解,而校方也願意充當這個中間人。

  吳女士終究是個母親,雖刁鑽刻薄了些,可關鍵時刻還是很清醒的,並不敢拿兒子的前途開玩笑。不過吳女士也不是省油的燈,還bī著兒子把其他兩個欺負洛雨的同伴也供出來,要丟人也不是他兒子一個人丟人。

  所以他們莫名其妙地變成了要面對三家人。可如果吳女士不拿出該有的誠意,今天出現再多的人她也不會接受庭外和解。

  他們果真都比苗桐來得早了很多,但臉色都不太好,另外兩家應該很憤怒自己孩子被拉下水,卻又無可奈何。而吳女士的兒子更是尷尬地低著頭躲避其他另個同伴憤怒的目光。

  吳女士倒是臉皮厚,什麼都不在乎,苗桐推開會議室的門,她就站起來笑了,雖然是虛偽的皮笑ròu不笑,不過有見風使舵的本事也不錯了。

  “白小姐來了。”

  “我沒改姓,還是姓苗。”苗桐跟她握了一下手,冷淡地看了一眼坐在那裡垂頭喪氣的高大少年,“孩子身體怎麼樣了,有沒有後遺症?”

  “男孩子沒那麼嬌貴,在一起還不是打打鬧鬧,之前在醫院是我沒問清楚冤枉了你們家洛雨。這是老師失職,學生長時間受到欺負怎麼能不知道?咱在家裡都是教育孩子團結友愛的,放到學校卻跟壞孩子一起欺負同學,我們這當家長的真是cao碎了心。你說是不是啊,苗小姐?”

  班主任老師的臉立刻綠了,其他家長的臉色也不太好。苗桐不接話,只說:“這些事我都不清楚,我們的一切都委託給律師了,即使庭外調解也還是按程序走吧。”

  有律師在實在是不用費什麼口。苗桐坐在那裡靜靜地聽著,其實一直在走神,一場調解順風順水的也不過兩個小時。

  吳女士實在是能屈能伸叫人佩服,其他兩家人恨透了她,估計他們的孩子也無法成為朋友。苗桐可以預計接下來到畢業的半年裡,吳女士的兒子在班上都不會太好過。

  她實在也沒有很在意別人怎麼說她,只是希望洛雨不受委屈。而洛雨也馬上同意和解,巴不得趕緊結束,算是皆大歡喜。

  最後那腦震dàng患者把日記本還給了洛雨,蔫頭耷腦的霜打茄子樣兒,聽著也很委屈:“cao,我媽翻我抽屜……”

  洛雨點點頭,把日記本放包里看都不看他,難道還指望洛雨同qíng他嗎?

  他送苗桐去學校門口,在紛紛的大雪中沉默了半路,誰都找不到適合的話題,直到看見了小莫停在路邊的車,苗桐才拍拍他的手臂:“回去上課吧,不用送我了。”

  洛雨根本不想知道那個人的任何事,最終卻是沒忍住:“白先生的眼睛為什麼看不見了?”

  “手術併發症,不過年後做了手術就可以恢復視力。”

  洛雨企圖在她臉上找到一絲逞qiáng之類的表qíng,可是他失敗了,那雙眼睛永遠烏黑晶瑩從來沒被看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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