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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芙的心驟然被扎疼了。

  意思是…這五年來,他一直貼身戴著這串項鍊是麼。

  岑芙滾燙的眼淚,再也無法顧忌當著外人是否失禮,簌簌地奪眶而出。

  她收緊掌心,攥著這串項鍊,任由蝴蝶吊墜硌疼她的肌膚,緩緩蹲下。

  許硯談同事一看她這樣,嚇得後退,沒看見她的眼淚,只以為她也快不行了:「哎,沒事吧…」

  四肢的感知都在給淚腺讓路,岑芙哽咽著低頭,搖頭,一手還被自己的夥伴攙著。

  她握著項鍊緊緊貼著自己的胸口,故作堅強地撐著膝蓋重新站起來。

  吊墜上,原本乾涸的血跡因為她掌心溫熱的度數重新活躍,化成一片,最終沾到她手心紋路里。

  她帶著搖晃模糊的視線望向急救室緊密的門祈禱。

  幾乎把活了二十四年來所有的虔誠和迷信獻給了此刻。

  你一定要好好的出來見我。

  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說。

  許硯談,你要好好聽才行。

  好好聽。

  ……

  許硯談渾身疼到麻痹,意識從車禍發生的前一秒鐘視線前的十字路口直接墜進了迷迷糊糊的幻夢空間。

  這場夢漫長,真切得讓他信以為真。

  一開始,他回到了許家。

  別墅還沒有顯出年頭來,院子裡的菜地果蔬也都還在。

  許硯談左右望著走進別墅一樓,大門敞著,他一邁進家門就瞧見老爺子坐在一樓落地窗前的象棋盤前自我對弈。

  爺爺面色還硬朗,穿著那套喜歡的灰色中山裝,手邊的茶杯飄著香味。

  許建伶瞧見他回來了,伸出兩根手指招呼他,略有不滿,白鬍子都吹起來:「你這孫子還知道回家。」

  「快點兒,過來陪我來一盤,我一人下得無聊。」

  許硯談太久沒見到爺爺了。

  他走了六年,許硯談幾乎快忘了爺爺的具體模樣。

  此刻,他那顆冷漠無情的心泛起漣漪,許硯談動了動嘴角,這六年來所有的思念堆在嘴邊。

  最終一開口,煽情的誠懇話沒得徹底,還是那副拽樣:「再玩兒賴的我可不干啊。」

  「上次就讓你悔了三步。」

  「嘿,我養你這麼大小伙子,悔你一次棋你記我一輩子是吧!」

  許硯談走過去,坐在爺爺對面,開始新的一盤棋。

  棋盤上的象棋一個一個地下場,許硯談琢磨著形勢,再落子吃掉爺爺的車之後,得意地抬頭。

  他一愣。

  因為自己的對面,已經沒了人影。

  ……

  許硯談的肩膀緩慢地塌了下去。

  他眼角垂了,瞥了一眼對面擺著的,還飄著熱氣的茶杯。

  光從玻璃窗打下,投射到瓷磚上一片頎長的黑色的,孤獨的影子。

  手裡握著爺爺的【車】,他盯著空無一人的對座,再一次陷入了,許久許久的沉默。

  再一眨眼,他離開了許家的別墅大院。

  自己換上了檢察制服,站在檢察院主樓門口。

  旋轉門進進出出都是眼熟的同事,瞧今兒這熱鬧勁像是周一。

  他抬頭,望了一眼高聳的檢察院樓,抬腿走了進去。

  許硯談懶散地垂著眼走進檢察一部的辦公室,他剛推開門,一道聲音直直傳來。

  「許硯談,你師父今兒個可又替你挨罵了啊!」

  原本穩重慢悠悠的步伐驟然失了節奏。

  許硯談不敢置信的撩起眼皮,瞧見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路真義。

  他桌子上還堆著案件卷宗,高高的幾乎快趕上了那擺在書柜上的綠蘿葉子長度。

  路真義一手端著保溫杯,一手捻自己黑痣上鬚鬚,瞧見許硯談進來了,笑呵呵中透露無奈。

  「哎,我都習慣嘍。」

  「許硯談,」路真義放下保溫杯,從眾多卷宗里抽出一沓,招呼他:「你過來,前兩天你說的那個今天人家小周把材料給你調出來了,今天加班捋一遍。」

  許硯談幾乎聽不到自己心跳了,他一步步走向路真義,站在桌子邊,

  他翕動薄唇,愣了半晌,才開口:「…師父。」

  「你叫我幹嘛,讓你看案子呢。」路真義嘖嘖他一句,見他今天上班狀態不對,悄悄附近的人,小聲誘惑他:「提起十二分精神頭干啊,爭取別剩,今兒我讓你師母去市場買了最新鮮的肥腸,嘿,新鮮的那味兒重著呢。」

  「收拾乾淨了燉出來絕對香。」

  「許硯談!」這時候,他背後忽然有人喊自己。

  許硯談手裡拿著卷宗回頭,跟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同事說了幾句話。

  等他再回頭,面前辦公桌的布局已經變了模樣。

  成堆的卷宗沒了,那盆沒水都長得旺盛的綠蘿也消失不見。

  師父桌子上擺著的,用紅筆圈圈寫寫的檯曆也不知去了哪。

  「哎,許硯談,你站我桌子前面幹嘛呢。」這個時候,另一個同事剛換完制服進來,拍著他肩膀問。

  許硯談渾身驟然抖動一下。

  手裡的卷宗牛皮紙袋被他捏得咯吱作響,他哽著喉嚨,明知故問,不願醒來:「…我師父呢。」

  那同事一聽,表情變了,跟旁邊的人對了對眼神,而後搖著頭嘆氣,走到一邊做自己的事。

  忙碌的檢察一部,每個人都在用憐憫的打量的眼神瞧瞧留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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