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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們回來,慎鑒笑了一聲:「我把萬勇的惡鬼帶回來了,這鬼怨氣重大,而且在法器中橫衝直撞,感覺還是得超度一下才穩妥。」

  岑鶴九冷眼旁觀,「哦?超度?誰超度?」

  這業務從來就不歸慎鑒管,容音一個人肯定也幹不了這活兒,岑鶴九明顯是對容音一個人的發難。

  慎鑒剛要開口打圓場,就被岑鶴九威脅的目光堵了回去,出口的話頓時轉了風向,「我進屋去看看還有沒有雄黃酒和降真香。」

  阿碧擦了一把汗——還用找嗎,這兩樣東西都是常年囤貨的。

  客廳里頓時就只剩下兩個活人,慎鑒不接話,就沒人接那位少爺的話了。

  容音的臉色還很難看,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要她的命。

  就在阿碧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艱難的氣氛中時,容音又畫廢了一張符,拈起來放到一旁。手邊已經疊了十來張作廢的符籙。

  阿碧瞥了一眼,看見那符籙上的線條抖得厲害。

  「你來,我打下手。」她的聲線聽起來還算平靜,可阿碧和娃娃都覺著,這強行壓下去的風浪,已經變成了深海中的暗礁,生怕什麼時候一不小心便一觸即發。

  岑鶴九還火上澆油地吹了吹指甲,一副大爺樣,「你畫的那符可真是鬼畫符,能給我打下手嗎?」

  容音倒是不甚在乎地繼續畫下一張,「我練一下,一會兒還要借你的血一用。」

  她畫的符加注了她的精氣,天然就透著純陽之氣,渡鬼是不成的。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岑鶴九欠揍地倚著門框,「怎麼這會兒要做陰事道場了?斬鬼啊,折磨俘虜啊。」

  容音的眉角情不自禁跳了一下,把旁觀的三個鬼也看得心驚肉跳。

  她抬起骨節纖細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撫了一下自己的眉,將那呼之欲出的脾氣強行壓下去,「造業,不能拉著你給我陪葬。」

  岑鶴九聽了這話,覺得眼前這一身反骨的人總算是稍微順眼了點,才抬了腳走過來幫忙,對剛才那老道透露的事情隻字未提。

  「一會兒你畫符,我來起陣。」

  岑鶴九瞥了一眼,看見法衣和頭冠都已準備好了,整整齊齊疊在太師椅上。

  第34章 夜遊宮16

  「誰唱經?」容音一邊準備一邊問。

  「小慎子和阿碧來就好。」岑鶴九一邊正發冠一邊說道,「他們是我的式靈,不要緊。不過阿碧他們得加個結界護一護。」

  剛才還踮著腳看熱鬧的娃娃一眨眼變成了一個嬌媚女子,對著容音羞澀笑了一下,揪起紅黑相間的經衣便去一旁換了。

  容音心中微訝,卻也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她現在心情也不是很好,提不起精神大驚小怪。

  幾人很快準備好一切,慎鑒瘦弱的身子罩在寬大的經衣中,襯得那張臉更蒼白了。經文從口中溢出,婉轉的調子讓容音透過他,仿佛又看見當年站在璄水邊哼唱歌謠的少年。

  岑鶴九起了勢,開始踏度亡的罡步,只等容音的符畫好遞給他。

  容音聽著耳邊飄飄搖搖的鼓點,是很久很久都沒聽到過的熟悉聲響,卻又分外陌生。

  手腕如同記憶中的轉過幾個來回,她的手突然間一抖,墨筆空懸,朱紅的顏料滴落在符紙上,似美人眼梢的一點淚痣。

  還差最後一步,她毀了這張符,也毀了整個陣法。

  阿碧包裹在結界裡,想說話又被身邊的娃娃掐了一把,憋了回去。他急得跳腳——才發現自己的腳早就沒了很久了。

  容音雖然表現得很平靜,但他知道她狀態很不好,應該自從她來到忘慮閣,今天的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那老道的鬼魂身上察覺到了什麼。

  道場中斷,不但一切要從頭再來,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反噬踏罡的高功。阿碧抬眼,膽戰心驚地觀察岑鶴九的反應。

  好在,雖然岑鶴九的術法先前也荒廢了好幾年,但功底還是在的,而且他的陰性氣場天生與這種環境相合,還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舒服。

  岑鶴九停下來,揉了揉眉心,感覺頭有點不舒服,但也沒說什麼,走過去替容音重新展好一張符紙,再輕輕用鎮紙壓住。

  墨色雲紋,舒捲開合,寬大的袖沿橫掃其上,若無其事。

  「為什麼停下?」

  他沒有怪她,居然問得很平靜。

  容音的胸腔里好像突然包裹著一方海域,情緒洶湧。

  她低垂著眉眼,盯著那點慢慢洇開的血砂。

  「我不想幹了。」

  這句話出現在這裡,突兀得引人發笑。就像一個沒有滿足願望的小孩子,在這個話題過去許多天後又重新提起。

  岑鶴九笑了一聲:「為什麼?剛才說要乾的也是你,擺道場的是你,現在甩手的也是你。」

  容音在這平靜里聽出他的責怪和質問——當初答應他過來幫忙的是她自己,找到將軍時和他定下賭約的也是她自己,現在一再要甩手的也是她自己。

  「我就是不想幹了。」

  容音向來不喜廢話,她喜歡把自己的想法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出來。

  但要說為什麼,她也不知道該形容。她只是越想越不對,從醫院回來後一直被這些天發生的事煩擾,心緒難平,而且越想越心驚膽戰。她一下午畫了厚厚一沓符籙,沒有一張令她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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