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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和他想得太不一樣了。岑鶴九原本以為只是小鬼作祟,但若是一個道場……

  容音那頭的信號越來越差,岑鶴九逐漸不能聽全,到最後信號徹底中斷了,話筒中最後剩下的,是一聲凜冽的劍鳴。

  「你把太清劍帶來了?!」岑鶴九火冒三丈,容音這個員工做得真是太好了,每次都要給他出其不意的「驚喜」,她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糟糕的情況,卻寧願自己先過來確認,也不向他吐露實情。

  誰他麼慣出來的臭毛病?岑鶴九喘得牛一樣,終於爬到八樓,肺都快炸了。

  他扶著樓梯扶手發狠地想,等這樁事情結束,拼了老命也要把容音這單刀上陣的臭毛病給改掉!

  「餵?還能聽見嗎?」岑鶴九又對著手機吼了一聲,「你在幾樓?」

  八樓的環境幽暗,走廊里根本沒人。

  他環睨四周,走廊里像是很久沒打掃過,蒙塵嚴重。但又走了幾步,岑鶴九才意識到——這不是塵土,是霧。

  一個地方,如果並非自然現象起霧,那便是陰氣已經重到了一定程度。

  滋滋啦啦的電流聲中,傳來了一個口齒不清的「十」字。十幾,卻沒聽到。

  岑鶴九看了一眼手機,還差兩分鐘,就要到中午十二點。

  一天之中陰氣最重的時刻。

  他一條腿蹬在台階上,捂著胸口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沒有盡頭的樓梯,心裡暗罵一句「日了狗」,不顧雙腿的酸軟,兩階一步繼續往上衝去。

  手機斷了信號,容音隨手揣進衣兜。

  她握緊手中的太清劍,層層薄汗沁在手心裡,滑膩難握。

  容音很緊張。

  她多年前練出來的臨危不懼——哪怕真的懼怕也要用最冷靜的態度判斷最複雜的形勢,此刻全垮了。

  太多年沒有畫過符,太多年沒有提過劍,岑鶴九說得對,她懦弱了太久,逃避了太久,以至於連本能都忘記了。

  長廊上霧氣愈濃,十步以外不見形影,太清劍的劍刃清亮如水,在濃稠的陰霧裡發著冷光。

  「嘩啦嘩啦……」

  前方看不見的霧氣中,有什麼東西拖著鏈子極其迅速地跑了過去。

  目不能視,容音便閉上眼,調動其他的感官。

  她怕的不是鬼物,而是她只要一閉眼,就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個夢,想起十五年前的屍橫遍野。她想起自己手中提著岑鶴九的腦袋,他的桃花眼眨動著,視線卻化作兩根能刺穿她心臟的釘。他質問她,拷問她的靈魂,容音一低頭,便看見自己腳下踩著岑氏祖墳中的屍體,手裡的太清劍上還淌著岑氏的血。

  她怕極了。

  她怕極了屍體遍橫、鬼怪橫生的景象。

  現在這裡的狀況,讓她不由自主地回到那個噩夢裡,無法脫身。

  「嘩啦嘩啦……」

  那東西的運動速度極快,不過幾秒鐘功夫,又從她身後的某個方位跑過去。

  容音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警醒若猛獸,卻不能阻止冷汗一身接一身地出。

  什麼東西能轉移得這麼快?

  要麼,是這東西腳力非凡,剛才在狹窄的走廊里,借著霧氣的遮掩和她擦肩而過繞到她身後,而她沒有絲毫察覺;要麼,根本就不是活物。

  不管是哪一種,都很要命。

  四周到處流動著她無比熟悉的氣,剎那間有利刃劃開氣團,容音閃躲不及,長發被齊齊斬斷。

  她提劍轉身,疾步後退,甩出隨身的鎮魂符,符籙在不遠處爆裂,炸開小小的火花,迅速燃盡。

  符中融了岑鶴九的純陰血,能夠作用的範圍有限。在短暫的照明作用中,她看見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匿在霧氣里。像什麼四腳著地的東西。

  那令人發毛的鎖鏈拖動聲又不絕於耳地響起,每一次方位都不一樣,剛才的一次,甚至是從頭頂上路過的。

  容音的呼吸越發急促,天花板有液體滴落,她伸手抹一下額頭,暈開濃稠的黑血。

  就在她注意力不集中的瞬間,有什麼東西突然貼上來,她後背頓時一片陰冷。

  寒刃抹頸,是要割開她的喉管。

  容音卻笑了。

  她閃得很快,鋒利的冷兵器從她頸邊划過,不可避免地留下細痕。那裡很快滲出血液,與此同時,霧氣中響起悽厲的鬼叫,幾乎震破耳膜。

  她一身老天給的純陽血,還從沒有哪個不知死活的邪祟敢從她的身體上下手。

  雖然這熟悉的氣依舊讓她不安,但是試探到對方是個蠢物,容音也就不再畏手畏腳,而是提著劍沖了上去。

  第一斬劈開濃霧,沒等那裡的霧氣重新聚合,容音便以極快的速度斬下第二劍,若飛光衝破濃夜,猛地伸手扼住對方的肢體,直接將那裝神弄鬼的東西從霧氣中掏出來,緊接著第三劍穿刃入腹,又是一聲悽厲嚎叫響起,容音身上被濺上腥臭膿血。

  速度太快了。對方根本來不及反應。

  方才剛吃過純陽血的虧,那鬼物便不敢再輕舉妄動,而是掙開鉗制往霧中猛力退去。

  容音哪容得它逃脫,她一身的陽氣已經被盡數調動起來,熊熊烈火一般燃燒著她的軀體,血管里也宛如有烈焰穿行,太清劍鋥然長鳴,從她手中承接過烈焰洪流聚於劍鋒,剎那間陰陽相合,二氣如長虹破空,直衝那隱匿的鬼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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