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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珣落後幾步,他神色罕見的有幾分冷冽。

  見小孩兒面對滿場人的贊繆,一副傻乎乎莫名其妙的模樣,才不由得鬆動了眉頭,「瓏月怎麼來了此處?」

  瓏月跑去他身邊,仰頭朝著他兄長興奮道:「阿兄!我贏了!我居然贏了?」

  射箭其實也是看一個心態,她正是這般稀里糊塗趕鴨子上架,急於擺脫臭烘烘的三皇子,心中沒有壓力,這才贏得輕鬆。

  三皇子在一旁乾笑兩聲,「表妹贏了,果真是女中——」

  郗珣一雙陰沉的眼眸淡淡掃了一眼三皇子,叫三皇子立馬閉上了嘴。

  梁帝歡喜之餘,命宮中內務府給她賜下若干賞賜。

  甚至大手一揮,將這日西羌進貢而來的葡萄美酒命內宦往燕王府抬了一車子去。

  連朝中幾位素來不苟言笑,面容嚴肅的尚書相丞們都不由私下讚嘆起來。

  「原說這位郡主肆意而為,如今可見是有本事在身上,縱然是瀟灑幾分又有何妨?箭術如此高超,只怕是自小習箭,一日不輟吧?不知拜的是哪位名師?改日我也為我家那喜好射箭的女兒尋一個來!」

  「上京女娘中,只怕找不出第二人來!」

  「哈哈哈哈,倒是多虧有安樂郡主,不然從哪兒尋個小娘子來與西羌公主比試?真是為我們大梁爭了一口氣!」

  只常岱一人撫須不語,他素來不喜歡這等恣意妄為的性子,女郎自是學些文墨書畫好。

  只是見眾人都如此稱讚,便也輕飄飄道:「嗯,倒是不墜郗氏聲名——」

  ******

  這日宮宴值到深夜才落入尾聲。

  蒼穹間一輪暗淡明月,一輛翠蓋八寶香車緩緩自宮中駛出。

  瓏月直到被兄長抱回床榻,一路都睜不開眼睛。

  那宮中的玉瓊釀,說是冬日白梨春日櫻桃釀造的,不醉人,她信以為,見味道好極,便真當成糖水喝了許多,這般過了一會兒便覺得有幾分上頭。

  瓏月還記著兄長的話,不准她喝酒。

  滿臉通紅卻不肯承認自己醉了的小姑娘皺起鼻子,奶呼呼的嗓子酒後軟成了一灘蜜水,她偏偏還狡辯:「阿兄,我沒有、沒有喝酒!」

  郗珣取了帕子替她擦拭起臉來,聽著小孩兒的酒後胡話並不言語。

  宮中有他的人,出不了大差錯。

  只是婢子終歸無堪大用,日後還是要多安插些暗衛護她左右。

  瓏月一雙脫了羅襪雪白的雙腳在薄衾上蹬了蹬,將被子蹬的皺巴巴的,她扯出自己被兄長覆蓋的小手,忽的搖頭蹙眉,又很生氣道:「臭!」

  郗珣以為這孩子是覺得身上髒,他道:「阿兄給你擦乾淨了。」

  瓏月迷迷糊糊的,卻仍是堅持道:「三皇子好臭!」

  郗珣想起在高台上看到的那一幕——

  他只覺額角忽的跳了起來,郗珣恨不得剁了他的手!

  元紹那個東西,他真是好大的狗膽!

  郗珣眸光沉沉,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那小丫頭竟然翻身而起,這回卻是摟住了他的腰腹。

  「他說男的都是這般臭。」

  他寒霜覆雪,神姿高徹,自然不容允自己對如今醉酒的小姑娘有半分逾越,不規矩之舉。

  奈何郗珣身體自有他的主張。

  他只覺腰腹間繃的緊緊的,熱氣一股股往下涌動,他慌亂將人往身外推去。

  他從不會罵人,今日聽了此等粗魯至極的話,覺得又生氣又噁心,生怕小孩兒心靈受到了創傷,只安慰道:「元紹是個粗魯的爛人,他亂說的,阿兄去教訓他。」

  人在半夢半醒之際,尤其是醉酒微醺之際,只覺得渾身上下輕飄飄的很舒服。

  瓏月手指竄入兄長的袖中,撫摸著那處結實緊繃的肌理。

  她覺得很舒服,又有些熱,她重新擁了上去,鼻尖在郗珣身上四處嗅來嗅去,「他騙我。」

  瓏月湊近阿兄,拼命去嗅著起阿兄胸膛、頸肩的氣味。

  她只覺得阿兄身上的這股沉香清淡又好聞,不同於旁的沉香,這是她聞了好多年好多年的氣味,是她從小聞到大的氣味。

  她喃喃道:「明明只有他臭,可是......可是」

  「可是阿兄就好香......」

  郗珣聽著,心間猛地一悸。

  有某一刻按捺不住,只覺得似乎同夢境中場景重疊,他分不清何為現實,何為虛幻......

  他想——瘋癲一回。

  ......

  作者有話說:

  第43章 道破

  室外電閃雷鳴, 雷聲伴隨著雨水,轟冬作響。

  這場雨水醞釀太久,滂沱而下, 沖刷起王府鱗次櫛比的殿宇樓台,琉璃碧瓦。

  深夜幽暗, 蒼穹之上一絲月華也無。

  瓏月害怕極了打雷, 自小便是如此。

  尤其是這種這般的雷雨之夜。

  小時候,每逢下雨打雷她必要鑽去兄長懷裡, 叫兄長哄著才能入睡。

  後來長大了,她漸漸失去了這項權利。

  父母與兄長, 終歸是不一樣。

  許是幼年時沒有父母, 只有一個常年四處巡邊不在府中的兄長是真心疼愛她。

  以至於她長大後這般的患得患失,總害怕攥不緊兄長——她像是那繞樹而生的藤蔓, 恨不得能多生出一雙手來, 將兄長的身軀纏繞著, 一點點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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