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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喊寂白過來。」林驚枝淺淡的眸光,映著兩道清冷如皎月的疏離。

  裴硯伸手,覆著薄繭的掌心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聲音虛弱:「別走,好不好。」

  「就陪我一會兒。」

  他應該是燒迷糊了,瘦削的背脊靠在大迎枕上,一雙漆眸默默盯著她。

  林驚枝往外走的步伐一踉蹌,整個人沒站穩就直接倒在他的懷裡。

  他寬大掌心,並不敢去摟她的腰,只是隔著衣裳虛虛放著:「我沒事,只是在水牢里泡太久了,睡一晚就好了。」

  「枝枝,陪陪我,就一會兒。」

  裴硯的聲音祈求中含著幾分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小心翼翼。

  林驚枝沒有動,垂下眼帘任由裴硯抱了她一刻鐘,才伸手去掰他的掌心:「我讓寂白過來。」

  裴硯眼中似乎有慌亂,但他不敢用力,輕而易舉就被她掰開了手指。

  林驚枝離開了,空蕩蕩的寢殿,除了她身上殘存的甜香預示著她曾經來過外,並沒有留下什麼。

  裴硯有些絕望的閉著眼睛,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病糊塗了,所以才出現了她過來的幻覺。像他這樣過分又強勢的男人,她怎麼還願意來看他。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腳步聲。

  霎時,昏暗的屋子被丫鬟端進來的明亮燈燭照得透亮,林驚枝身後跟著寂白。

  「枝枝。」裴硯一愣,驀然掀開衾被起身。

  寂白往前走了一步,攔在林驚枝身前,她輕輕一嘆:「太子殿下,您身上的傷極為嚴重,還是去榻上躺著為好。」

  林驚枝抿著唇沒說話,只是目光平靜看著他:「躺回去。」

  「好。」裴硯帶著倦意的面容,努力朝她笑了笑。

  寂白把脈,開方,然後又從藥箱了翻出新的傷藥遞給林驚枝:「殿下。」

  「等會叫個內侍進來,讓他幫太子殿下換藥。」

  林驚枝接過藥瓶捏在手裡,等寂白寫好方子後,就吩咐青梅拿下去煎。

  寂白也沒有久留,起身退了出去。

  「把衣服脫了。」林驚枝捏著藥瓶的掌心發緊,冷冷看著裴硯。

  他們曾經是夫妻,他身上她早就看過無數回來,林驚枝依舊覺得緊張,因為公主府內侍都在外院伺候,並不進內院,而讓丫鬟給他上藥,她又不想委屈自己的丫鬟。

  裴硯透著晦澀的眼眸眨了眨,愣愣看了她許久,然後抿著的唇角動了動道:「你若是不願,我可以自己來的。」

  林驚枝看裴硯的眼神沉沉的,卻沒有要鬆開藥瓶讓他自己來的意思。

  裴硯起身,脫了身上的衣裳,露出他白皙瘦削的背脊。

  他身上有傷,青紫了大片,還有之前還水牢里那一個月被鐵鏈磨出來的,以及一個還流著血,有些發膿的箭傷。

  箭傷應該很久了,反反覆覆一直沒好。

  林驚枝目光落在他肩膀上,有一道穿透了他肌肉的疤痕,她記得那個地方的傷,是她第一次逃跑,在松樹林裡被白玉京捅穿的。

  還有還心口上那道疤痕,已經過去四年了皮肉生長依舊猙獰泛紅。

  裴硯背脊緊繃,他能感覺得林驚枝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下一瞬冰冷的膏藥伴著他指尖的溫度,令他渾身一顫,肩胛骨不由自主繃緊。

  塗了藥的地方很痛,像有千百隻螞蟻在啃噬,偏偏她的動作十分溫柔,裴硯閉著眼睛,脖頸微微仰起,微微突起的喉結滾了滾。

  寂靜的屋子裡,林驚枝開口,聲音冷漠:「太子殿下覺得當面首可好玩?」

  裴硯心跳得很快,垂著的長相驟然緊,他竭力平靜聲音:「只要你喜歡。」

  林驚枝冷笑一聲:「你怎麼說服白玉京的?」

  裴硯先是一愣,然後無奈嘆了聲:「我沒有說服他。」

  「只是來的時候聽宮裡的內飾說,他又要給你送面首,我有些生氣。」

  他聲音頓了頓,小心看了林驚枝一眼,見她沒什麼反應,又繼續道:「我就打暈了一個,代替了那人的位置。」

  兩人因距離太近,都能清楚的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無孔不入。

  林驚枝皺眉:「用了易容的法子,遮了面容和身上的疤痕。」

  裴硯把身體俯得更低下,方便林驚枝的動作,他鼻息落在她脖頸上:「嗯。」

  「樓倚山和山蒼想法子弄到的東西,之前月氏有個扮成你模樣的婢女,一手易容之術出神入化,被山蒼抓了後,想法子從她手上學的。」

  那應該是她第一次逃跑的時候了,林驚枝有些印象,她還特地同白玉京打聽過,聽說是受了些小傷,但是被完完整整的放了回去,他的人並沒有真的為難她。

  想到之前逃跑,林驚枝就有些走神了,她嬌軟的指尖輕輕划過他胸口那道匕首刺出來的傷痕,忽然聽到他悶哼一聲,緊握成拳的掌心顫抖得厲害,雪白的脖頸泛著粉粉的紅色,好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林驚枝眸光一顫,落在裴硯滾動的喉結上。

  她驟然往後退了一步,放下手裡的藥瓶,強撐著冷漠模樣:「已經塗好了。」

  「等會有人會送來熬好的藥,你喝掉。」

  「好好養傷。」

  她說完,有些慌亂就要轉身離開。

  「枝枝。」

  「你還愛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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