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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犯了錯,少夫人時常替你們求情,孤估計著她的情緒,少有重罰你們的時候。」

  「等少夫人回來,你們向她請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青梅和雲暮跪著,廊廡外呼呼寒風落在他們背脊上,從衣領袖口灌進去,全是冷意。

  「主子。」山蒼彎腰從外間進來。

  他在外邊跑了一整夜,身上玄黑的夜行衣早就被雪水和汗水浸透,冷的嚇人,山蒼不敢有任何耽擱:「根據暗衛營傳來的消息,少夫人和月氏新君的馬車,出了汴京城後消失了。」

  「已有人順著月氏方向去尋,目前沒有任何蹤跡。」

  裴硯雙手撐在書桌上,緩緩站了起來,他沉冷眸光落在窗外紗一樣的雪地里,難辨情緒的聲音沙啞乾澀:「讓人去找。」

  「順著月氏的反方向去尋,不光是官道,還有水路和深山老林。」

  說到這裡,裴硯語氣微頓,薄唇掀起冷笑:「讓人把暗衛營養了許久,樓倚山新培育出的那批獵犬放出來。」

  「順著這東西上面的味道去尋。」

  「四人一組,晝夜不息,找到人為止。」

  裴硯從腰間扯出一個香囊丟給山蒼。

  香囊是樓倚山配的方子,去年在汴京裴硯第一次做夢後,暗中吩咐樓倚山弄出來的東西,因為他怕搞丟她,他就費了極多的心思。

  那批獵犬是用香囊里的方子養出來的東西,只要林驚枝身上帶了這味道,哪怕再淺都一定能嗅出來,更何況……

  她日日和他同床共枕,香囊是他時常放在身上的東西。

  裴硯眼中瘋色閃過。

  還有她冬月生辰時,他親自系在她腰間的那塊羊脂玉平安扣。

  那塊羊脂玉裴硯讓人拿香囊里的湯藥泡了數月,再雕成平安扣的模樣,他就怕把她搞丟,才在每個細節上都用了手段。

  裴硯垂下眼眸,順著昏黃的燭光凝視冷白的掌心,有鮮血從他掌紋幽深繁雜的肌膚下滲出,一條和血同色的平安繩被他緊緊握著,是今日夜裡,他從裴漪珍那強搶的東西。

  就算她再恨他,他也要逼她回來。

  「吩咐下去,一個時辰後,在驚仙苑集合出發。」裴硯閉了閉眼,揮手讓人退下。

  他沉默轉身去了內院,換掉身上明黃的太子朝服,大步離開驚仙苑,翻身上馬,去往汴京皇宮。

  風起,雪落。

  鵝毛一樣的冬雪,紛紛揚揚落得滿地都是。

  馬背上,裴硯忽然一口鮮血湧出,眼前閃過她在地牢中的畫面。

  她瞎了,瘦得脫了形。

  蒼白如紙,許久沒有照過太陽的肌膚下是青色的筋脈,忽然林驚枝仰頭,好似是往他那個方向笑了笑……

  畫面一閃,竟然變成了她毫無生機的屍體。

  裴硯只覺眼前發黑,身體晃了晃,差點從馬背上跌落在地。他死死咬著牙關,握著韁繩的手掌心,因為用力過度而發出咔咔咔的骨聲。

  「枝枝。」裴硯伸手抹去唇瓣沾著的鮮紅鮮血,輕聲呢喃。

  她的確該恨他,原來她至死,他都沒救出她。

  裴硯慘笑一聲,縱馬疾馳衝進了汴京皇宮,宮牆外守著的侍衛,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一道人影騎著馬,囂張至極閃了進去。

  「放箭」二字還沒說出口,男人身後跟著的暗衛,如鬼魅一樣往侍衛手中塞了一塊金色的,屬於燕北太子身份的令牌。

  侍衛面色一變,不再敢有任何異動。

  慈元殿。

  太后鍾氏在睡夢中被賀松年輕聲叫醒:「太后娘娘,太子殿下來了。」

  太后有些迷糊:「太子?」

  賀松年把聲音放得更低:「回娘,是硯郎君求見。」

  「裴硯?」太后擰眉,不解地看著賀松年,「這孩子,雪夜寒涼,好端端來宮裡找哀家作何?」

  賀松年悄悄往前挪了一步,靠在太后鍾氏耳旁輕聲道:「奴才聽聞,驚仙苑住著的裴少夫人失蹤了,太子殿下大怒,已經派人深夜去尋。」

  鐘太後這才徹底清醒:「枝姐兒失蹤了?」

  「嗯,和月氏新君一起。」

  「你扶哀家起來。」

  「叫宮婢嬤嬤過來伺候哀家穿衣洗漱。」

  鐘太後一迭聲命令吩咐下去,沉寂的慈元殿霎時燈火通明,值夜的宮婢嬤嬤也都趕忙上前伺候。

  半刻鐘後,太后鍾氏由賀松年扶著從寢殿走出。

  她蒼老視線一下子就落在裴硯身上,頎長高挑的身軀被一身玄黑色圓領對襟長袍包裹,連大氅都沒有披,烏髮上落著雪,眼神竟帶著蒼涼。

  鐘太後一驚,眨了眨眼,慌忙走向裴硯:「硯哥兒,怎麼回事。」

  「皇祖母。」裴硯冷白的指尖一顫,他極快隱去眼底的情緒,往鐘太後身前邁了一步。

  「皇祖母。」

  「孫兒今日有一事相求。」

  鐘太後神情極短的怔了一下,她抿了抿蒼老的唇瓣:「因為你媳婦?」

  裴硯唇角牽起一個勉強的笑,聲音乾澀嘶啞:「孫兒要去尋她。」

  「尋到為止。」

  「所以宮中母后的葬禮,孫兒需勞煩皇祖母替孫兒看顧。」

  「孫兒不孝,耽於兒女之情。」

  「可若逼孫兒放手,孫兒不願。」

  鐘太後先是一愣,然後眼中閃過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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