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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硯嗜血的目光從空蕩蕩的西梢間主臥一寸寸掃過,眼底殺意翻湧:「少夫人呢?」

  晴山跪在地上,垂著眼顫聲道:「奴婢不知。」

  「好個不知?」裴硯笑了,笑容里盛著殺意,他緩緩抽出腰間懸掛的利劍,架在晴山的脖子上,只要微微用力,就能使她人頭落地。

  裴硯卻突然收刀,保持了最後的理智。

  他就算再怒,也不能動這個婢女,林驚枝若知道他殺了她的婢女,她不會原諒他的。

  夢裡那些事,她一直在恨他。

  但裴硯想不到,一向乖巧的她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要逃離他身邊。

  他從未想到,這個膽小如貓兒只會小心試探的妻子,平日就算再不喜歡他,卻連和離都不敢提出的妻子,竟然會連夜逃跑。

  寒涼月色,男人站在空蕩蕩的宅院內。

  他用極低的嗓音,宛若漫不經心的囈語。

  「跑了?」

  「把她追回來,擰斷腿。」

  「一輩子鎖在身側才好。」

  他是瘋子,是一輩子都不能離開她的瘋子。

  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她手中。

  「山蒼。」

  「吩咐整個暗衛營,全體出動。」

  「務必在三日內找到少夫人,必須毫髮無損。」

  「是。」山蒼不敢耽擱退了下去。

  雲暮白著臉,跪在廊廡下:「雲暮請主子責罰。」

  「滾去找人。」裴硯冷冷從雲暮身旁經過,他沒停留,極冷聲音落在雲暮耳中,如蒙大赦。

  黑夜,永遠是最好的保護色。

  裴硯並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第一時間出城亂找。

  他先派人去了林驚枝私下開的藥鋪,鋪子還在,只不過那位女醫寂白早已沒了蹤跡。

  至於孔媽媽家的侄子和侄媳婦,更是一問三不知。

  緊接著,裴硯又連夜去了崔家,見了崔家少夫人裴漪珍。

  裴漪珍已經快不行了,她瘦得厲害,勉強睜開眼看著裴硯:「你來了?」

  「枝姐兒跑了是不是,所以你來尋找我?」

  裴漪珍勉強笑了笑:「可惜,我也不知枝姐兒去了哪裡,你尋我又有何用?」

  裴硯沉著臉在裴漪珍床榻前坐下,寒霜一樣冷的目光落在裴漪珍手腕繫著的平安繩上。

  「大姐姐,孤今日要問大姐姐借一樣東西。」

  「希望大姐姐不要生氣。」

  裴硯話音落下瞬間,挑開了裴漪珍手上的平安繩。

  這繩子是裴漪憐從寺廟求來,送給林驚枝的,在裴漪珍重病時,林驚枝把平安繩送給了裴漪珍。

  尋常物件,對三個相互幫助的姑娘來說,卻是極其珍貴的東西。

  「硯哥兒!」裴漪珍聲音透著幾分哀求,「放過她吧,讓她遠走高飛。」

  「你如今已是燕北的太子殿下,你又何必拘她一人自由。」

  裴硯唇角抿出一絲笑,偏執固執:「可大姐姐不知,天下女子,我只對她一人念念不忘。」

  「我如何能放她遠走高飛。」

  「就是不知,我家枝枝,聽到大姐姐病重的消息,可願跟我回來見您最後一面?」

  裴硯無情的漆眸內,只有瘋狂。

  裴漪珍聞言,驟然睜大雙眸,她不敢相信看著裴硯:「你卑鄙無恥。」

  裴硯笑了,沒有反駁。

  第92章

  驚仙苑四下禁行,草木皆兵。

  裴硯沉默坐在書房內,沉著的臉,眼中盛著洶湧怒意,好似隨時會爆發出來。

  青梅和雲暮跪在書房外的雪地上。

  「今日放了風箏?」裴硯聲音極冷。

  他眼前的書桌上放著兩個東西,是暗衛營的人在驚仙苑花叢,和宅子外的街巷尋到的。

  折斷了翅膀的紫色蝴蝶風箏,和纏著風箏線的木質線軸,線軸斷裂處詭異,帶了細微的痕跡。

  青梅跪在地上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一下,額頭上布滿冷淋漓汗。眼前實力深不可測的主子,她從未見過他控制不住情緒,發怒的模樣。

  這是第一次。

  「回主子。」

  「今日少夫人吩咐屬下放了風箏,屬下該死,並未察覺出任何不對。」青梅上下牙不聽使喚,輕輕發抖,說話的聲音更是不受控制發抖。

  書房內只點了一盞昏燭,陰影交錯,裴硯周身暗影布滿凌厲冷意,沉得能泯滅所有光芒。

  聞言,他唇角彎了彎好似在笑,語調卻令人膽寒。

  「白玉京何時來的驚仙院,帶了多少人。」

  雲暮一顫,喉嚨乾澀:「回主子,月氏新君在主子離去不到半個時辰內就來了,正巧是少夫人的風箏,斷線不久後。」

  「他帶了六個婢女和十來個內侍,一路被人簇擁著進來。」

  「少夫人帶著丫鬟在花廳招待新君。」

  「因為帶了許多東西,都是少夫人喜歡的,小的候在花廳外,不敢離去,後來小的聽少夫人和晴山吩咐,要去換髮簪,等少夫人換了簪子不久,就說乏了,月氏新君起身告別。」

  雲暮說完,垂首跪在地上,他不敢抬眼看裴硯臉上的神情,這全都是因為他的疏忽才出的紕漏。

  下一瞬,是書桌裂開的聲音,裴硯撐在桌面的掌心驀然用力,冷白的肌膚下用青色筋絡浮現。他冷冷地笑出聲來,清雋冷白的面容含著幾分詭異:「平日孤還是對你們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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