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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樟珩漲紅了臉,胸口宛若巨石壓著,如何也喘不上氣來,他嘴唇顫抖得厲害,死死盯著裴硯:「就算我沈家再對不起她,但我依舊是她的父親。」

  嘲諷從裴硯眼中閃過,他慢悠悠往前走了一步,皂靴毫不留情碾在沈樟珩撐在地上的指尖上,目露鄙夷:「那又如何?」

  「生下她的是她母親,養大她的是豫章侯府。」

  「而今,她是我裴硯的妻子。」

  「沈家算什麼東西。」

  沈樟珩呼吸急促,內疚湧上心頭,是痛徹心扉的悲哀。

  「來人,把他押入大理寺。」蕭御章微微眯起眼睛,尖銳目光從沈樟珩身上掃過,顯然對於沈家他已經沒了最開始的耐心。

  沈太夫人跪在地上,手腳冰涼沒有半點知覺,從青磚上泛上來鑽入她骨頭裡的涼意,像是野草藤蔓一樣瘋長,每一次的掙扎都顯得徒勞。

  但被拖走的人,是她的長子,沈家未來的希望。

  沈太夫人如何能坐以待斃,她匍匐在地上,額前已腫了大片:「陛下,沈家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教子無方,寒了陛下的心。」

  龍椅上高座上,蕭御章嘴唇緊緊抿著,眼底神色數次變化,就在沈太夫人已經覺得無望的時候,萬人之上的天子冷冷垂眸道:「朕不會要他的命。」

  沈太夫人心口一口氣還沒送完,就聽得蕭御章慢悠悠道:「死罪可免,但你們沈家活罪難逃。」

  「來人,送沈太夫人回沈府,也請太夫人好好想清楚,究竟是你們沈家,還是你的長子。」

  沈太夫人被內侍攙著,出了宣政殿。

  她腳下一踉蹌,蒼老的指尖死死掐著內侍的手臂,像是握著最後的救命稻草:「我要見太后娘娘。」

  「幫我去太后慈元殿通報,我要見她。」

  除了太后鍾氏,她已經想不到,還有誰能左右帝王的心意。

  宣政殿這一次如同鬧劇般的早朝,終於在臨近晌午時結束。

  王九德略帶尖銳聲音喊出退朝,殿中站著的臣子在帝王甩袖離殿後,才陸陸續續退了出去。

  百里逢吉深深看了裴硯一眼,轉身時獨身孤影,臉上神色淡得厲害,只是他往外走的步伐不見往日從容,稍稍顯得有幾分急切。

  「大理寺卿,陛下讓奴才請您去御書房回話。」去而復返的王九德,小步走到裴硯身前,態度愈發恭敬。

  裴硯心裡裝著事兒,他慢慢收回落在百里逢吉背脊上的視線,面無表情跟著王九德離開。

  雪大,天寒。

  哪怕已經正午,依舊冷得厲害。

  燕帝蕭御章同先皇一樣講究節儉,御書房裡還沒到燒地龍的時日,只在四角各放了銀霜炭盆,比起殿外稍稍帶了幾分暖意。

  「陛下。」

  「奴才帶著大理寺卿來了。」王九德站在御書房外小聲道。

  「裴硯,進來。」

  蕭御章站在書桌後方冷笑一聲,丟了手中握著的摺子。

  裴硯沒有猶豫,抬步跨進御書房中。

  王九德跟在身後,他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以他在帝王身邊伺候多年的經驗,比起沈家,蕭御章更恨的是同樣也把他玩弄於股掌間的大理寺卿。

  畢竟一開始,聯姻這一提議,就是大理寺卿和六皇子一起提出的。

  「跪下。」蕭御章冷冷盯著裴硯,極為嚴厲出聲。

  但他語氣並不如何惱怒,更像是長輩對晚輩的不滿。

  王九德心口一跳,眼皮跟著同樣跳得厲害,他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縮著肩膀立於一旁。

  「出去。」帝王瞳孔泛著幽光,沉沉落在王九德身上。

  王九德不敢有猶豫,心如擂鼓退到門外。

  隨著關門聲響起,裴硯一掀衣擺,緩緩朝天子跪了下去。

  蕭御章冷笑一聲,半闔的眼帘下漫出一絲危險的幽光:「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連著朕也一同算計進去。」

  「說說吧,林家六女的身份,你是從什麼時候知曉的?」

  「還有沈家,沈家的事又是什麼時候。」

  裴硯背脊如青松筆挺,清雋冷白的臉上不見半分懼色:「兒臣在入京前,就已大致猜到,只是一切尚無證據。」

  「入京後,兒臣也探沈家祠堂,才漸漸確定此事。」

  裴硯唇角抿著,漆眸雖深卻令人窺探不出半點情緒。

  蕭御章居高臨下看著他,眼底的厲色逐漸變成了滿意,這就是他百謀千計,費盡心思教養出來的繼承人。

  他優秀冷靜,更是心思深沉,沈家經過此一事,再無可能回到從前,五姓除二,剩餘的三姓只要慢慢蠶食,便不足為懼。

  心裡雖這般想著,但蕭御章臉上神情並沒有表現出來半分,他雙手慢慢翻開手中的奏摺,摺子上正寫著勸他立賢妃為後大皇子為太子的請求。

  蕭御章指尖微冷,把摺子丟到裴硯眼前:「硯兒,你也到了該回來的時候。」

  「朕立你母親為後,你就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太子,至於太子妃朕心中已有合適人選,你若捨不得林家六女,大不了一同帶進宮中,封個側妃便是。」

  裴硯垂在身側的指尖一顫,漆眸含著冷色,不避不閃看著蕭御章:「父皇。」

  「兒子自娶她那天開始,兒子就已經決定,兒子身旁的太子妃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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