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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樓倚山緩緩搖了搖頭:「沈家滿門忠烈,沈樟珩不太可能賣國。」

  「但他失蹤的那一年,的確是關鍵。」

  「山蒼。」裴硯忽然站起身,朝書房外頭吩咐。

  「主子。」不過片刻,山蒼大步走進屋中行禮。

  裴硯凌厲眉頭忽有冷色掠過:「你去查,寂白十八年前在觀音寺後山被救時,是否和月氏國公主的聯姻隊伍有聯繫。」

  山蒼身上一凜,趕忙躬身應道:「是。」

  樓倚山不明所以看著裴硯。

  裴硯也不解釋,漆黑眸色有數種疑色滑過,最後他划過書頁的手掌心微微一頓,腦中驟然划過一張眸色空洞,卻留著血淚的嬌顏。

  有風卷過書房,似天地間最鋒利的刃。

  裴硯呼吸驀地一窒,心口湧出一股錐心刺骨的鈍痛,那張瞧不出任何情緒波瀾面容,忽然就失了血色。

  「六殿下!」樓倚山慌忙走上前,就要給裴硯探脈。

  裴硯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撐在書案上,朝樓倚山搖了搖頭:「我沒事。」

  樓倚山哪裡信他的話,開了藥箱就翻出一堆瓶瓶罐罐來:「先治傷。」

  「剩下的事,傷好再談。」

  「嫂夫人若知曉你傷得這般重,定要心疼的。」

  林驚枝她會心疼麼?

  不知道怎麼的,裴硯十分篤定,她應該是不會心疼的。

  裴硯忽然自嘲一笑:「不過是小傷,她心疼我作何。」

  樓倚山忙著倒騰手中瓶瓶罐罐在配藥,他頭也不抬道:「姑娘家都是心軟的。」

  「若殿下傷得極重,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我看宮中那些個娘娘們,但凡陛下有個頭痛腦熱,哪個不是上趕著送湯送藥的,有些個分位不夠見不著陛下的。」

  「還時常愁得暗自落淚。」

  「呵」裴硯冷冷笑了聲,分明是不信。

  樓倚山就舉例道:「別的不說,就拿沈家那位沈大姑娘來說吧。」

  「在汴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心善。」

  「又得太后娘娘和宮中賢妃的喜愛,聽聞有次大皇子習武時不小心受了傷,沈大姑娘瞧著大皇子手腕上的傷口,足足落了三回淚,才勉強止住。」

  沈家那位?

  沈樟珩的女兒?

  裴硯眸色有瞬間凌厲閃過。

  他忽然抬眸瞥向樓倚山,語調平靜得有些可怕:「沈大姑娘芳齡幾何?」

  樓倚山錯愕:「你可是娶了妻的人,打聽沈大姑娘年歲作何?」

  「說。」裴硯語調冷冷。

  樓倚山想了想:「聽聞沈大姑娘年方十七,是冬月出生的。」

  「冬月麼?」

  裴硯忽然就笑了,他緊繃的唇瓣抿著冷意,眸色深深:「按照沈大姑娘的年歲算。」

  「沈樟珩十八年前失蹤一整年,被找回府時又重傷昏迷半年。」

  「他最初回府的時間是十七年前的猛秋七月。」

  裴硯神情似笑非笑。

  樓倚上眼睛睜大,顧不得手裡的瓶瓶罐罐,屏住呼吸道:「沈大姑娘十一冬月就已出生。」

  「那沈大姑娘根本就不可能如傳言那樣,是他府中已娶的,據說身份不詳出生不高的妻子,難產留下的孩子。」

  「那時候沈樟珩根本就不在沈家。」

  「不愧是沈家,有沈老太夫人坐鎮,果然做事滴水不漏。」樓倚山蒼白唇色,因為激動抿出幾分血色。

  他把手裡配好藥的瓷瓶,往裴硯書案上一放:「這裡頭是我新配置的金瘡藥。」

  「你尋常也不許人近身。」

  「那傷你就自己想法子處理後,再讓嫂夫人幫你換藥包紮吧。」

  「姑娘家都心軟,嫂夫人瞧了必然心疼幾分。」

  「沈家的事,我得查清楚才行。」

  樓倚山留下傷藥,抱著地上藥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外頭下著小雨,山蒼見他出去,趕忙舉了油紙傘上前:「樓大人,您的傘。」

  樓倚山一手抱著極為沉重的藥箱,另一隻手接過傘,輕輕鬆鬆一點不像體虛病重的模樣。

  山蒼腦子怪異一閃而過,隨口道:「樓大人,今日瞧著身子骨好了不少。」

  樓倚山當即撕心裂肺咳了一聲,那傘在他手中霎時變成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他惡狠狠回頭,朝山蒼道:「怎麼可能。」

  「我這從出生就有的舊疾,常年病得厲害,近來更是病得命懸一線。」

  「我身體不太好的。」

  春風化雨,這一落,就是細細碎碎連著幾日。

  林驚枝睡醒時,已快接近晌午。

  孔媽媽和晴山小心伺候她起身去耳房裡沐浴許久。

  等穿了衣裳,梳好髮髻時,林驚枝渾身軟著,昨夜被裴硯撞得不剩一點力氣的四肢,才漸漸緩和過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裴硯似愛極了她如銀似雪的背脊。

  每每與她做時,總要在她背脊上留下淺淺的,如桃花般緋色靡艷的齒痕。

  昨日的齒痕順著她漂亮精緻的蝴蝶骨往上,透出衣襟連那白皙後頸,都不可避免帶上幾許紅痕。

  好在春日寒涼,又接連下著雨,林驚枝就起身去箱櫥里挑了個,雪白狐裘皮子做的圍脖,壓在白皙脖頸上,遮著下頭緋色紅痕。

  綠雲提著食盒進來,動作小心又謹慎,午膳就擺在暖閣旁的黃花梨木八仙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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