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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年歲,又是第一次見宮中貴人,能有這樣的定性,已是極為難得。

  鐘太後微抿了下唇,正想說什麼。

  這時候賀松年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太后娘娘。」

  「裴家郎君求見。」

  霎時間,鐘太後捏著佛珠的指尖,驟然發緊。

  她眸光微微一閃,先抬眸掃了眼林驚枝後,這才緩緩出聲。

  「宣。」

  裴硯一身白月色對襟圓領寬袍瞧著極為單薄,抿著的薄唇,壓出淺淺冷色。

  「臣給太后娘娘。」

  「給長公主殿下請安。」

  蕭初宜似不經意間側身,側身避開裴硯這一禮。

  鐘太後則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唇角翕動,數次想叫裴硯上前,奈何殿中有外人在場,裴硯身份隱秘,她終究是沈吸口氣,忍了下來。

  最後只得把話題落回林驚枝身上。

  「哀家聽聞裴家郎君的媳婦,貌美如花。」

  「宮中無情,正巧宣進宮中給哀家瞧瞧。」

  「裴家郎君不會怪哀家多事吧?」

  裴硯往前走了一步,寬大掌心落在林驚枝肩上。

  他眼帘垂著,長長的眼睫毛落下一片深深暗影:「臣,自然不敢怪罪太后娘娘。」

  「能得太后娘娘和長公主的喜愛。」

  「是臣家妻子的福氣。」

  「只不過,內子近來路途疲憊,已傷身久病,不宜勞神。」

  「臣斗膽,接內子出宮。」

  隨著裴硯話音落下,慈元殿內靜得像碎冰落入湖中,絲絲寒意漫過水麵,空氣冷凝得每一次呼吸,都透著寒意。

  林驚枝攏在袖中掌心,也瞬間握緊。

  她早知裴硯身份,卻沒想到裴硯會為了她,同太后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第41章

  慈元殿內,靜得可怕。

  殿中伺候的宮人,也都惴惴不安立在一旁。

  鐘太後似也沒料到裴硯會這樣回答,她雖年歲已高,但眉眼間依舊能看出年輕時,也是位風華絕代的美人。

  微微一愣後,她蒼老眼尾眯著,朝裴硯笑了笑:「人年紀大了,總會想看些新鮮事物。」

  「當年先皇去鍾家迎娶我時,也如同你今日這般緊張。」

  「當時哀家還與長姐調侃。」

  想起過往,鐘太後情緒泛著極淡的低落。

  她朝裴硯擺了擺手:「算了。」

  「夜冷風寒,哀家也不多留你們。」

  鐘太後說完,便不再看裴硯,她扶著蕭初宜的手緩緩站起來:「哀家乏了,撫哀家下去休息。」

  「對了。」鐘太後又忽然回頭看了林驚枝一眼,「年紀大了,總記不住事。」

  「初宜,你把哀家準備的匣子,拿來給裴硯媳婦。」

  「既然瞧了人,總該賞賜些東西,否則就顯得哀家小氣了。」

  「是,母后。」長公主笑著應了聲。

  等把鐘太後扶去寢殿後,懷裡抱著一個黃花梨木匣子出來。

  既然是太后賞賜,林驚枝自然得站起身,再次恭敬跪下。只是她膝蓋還未著地,就被長公主蕭初宜給雙手扶著站了起來。

  蕭初宜嗓音低低,眸色柔和看著林驚枝笑道:「母后賞賜你東西,可不是為了讓你再跪一次。」

  林驚枝冰涼掌心被蕭初宜握著,指尖不受控制微微一顫。

  直到冷硬的黃花梨木匣子塞到她掌心,她才驟然回神,朝蕭初宜微微屈膝行禮:「臣女,謝過長公主殿下。」

  「你可不必謝我。」

  蕭初宜笑著看向林驚枝身後的裴硯,頗有深意道:「宮中冷清,太后娘娘平日身旁也就我陪著。」

  「林六姑娘若願意,就時常進宮來陪著說說話。」

  林驚枝一愣,慢慢垂了眼帘,她聲音淡淡,既沒同意,也沒拒絕。

  「臣婦記下了。」

  裴硯單手接過林驚枝懷中抱著的黃花梨木匣子,另一隻手牽過她霜白皓腕,微深眸色帶著警告般的冷色,沉沉看了眼蕭初宜,帶著林驚枝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直到裴硯出了慈元殿宮門,蕭初宜依舊在原處站著,眼底數種情緒變化,最後化成一聲無奈長嘆。

  賀松年緩步走到蕭初宜身後:「長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已經睡下了。」

  蕭初宜點了點頭,朝賀松年冷聲吩咐:「勞煩松年公公去送送裴家郎君。」

  「免得在宮道上,被不知死活的人給衝撞了。」

  「是。」賀松年趕忙行禮下去。

  出了慈元殿後宮門,裴硯漸漸緩下步伐來。

  此時正值深夜,月黑風高,前後也沒跟著提燈引路內侍宮婢。

  四周黑燈瞎火,林驚枝越走越怕。

  她額間滲出冷汗,唇色白得嚇人,若不是裴硯握著她手腕的掌心,滾燙依舊,她幾乎覺得自己被沉如濃墨般的黑色包圍,隨時可能拖入深淵,有一種溺水般的窒息。

  「難受?」裴硯忽然停下腳步,微深眸色,一瞬不瞬落在林驚枝身上。

  「嗯。」林驚枝白著臉,輕輕點了下頭,她雙耳轟鳴連站著都極為艱難,也不再逞強。

  「拿著。」裴硯把手裡拿著黃花梨木匣子又往林驚枝懷中一塞。

  就在她本能接過,不明所以的時候,裴硯忽然俯身把她抱了起來。

  林驚枝跌在裴硯懷裡,檀口微張,捂著砰砰跳動亂成一團的心臟,玉腰纖細得只堪堪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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