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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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雪貞醒過來的時候正是清晨。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屋子裡,她剛睜開眼睛慌忙又閉上眼睛,陽光太刺眼她轉過身背向窗戶,眼淚又掉了下來。

  髒了。二十一世紀的男男女女對於身體早已可以很客觀理智的去對待,她是正常的女孩,腦袋裡並沒有封建思想……非愛情下的身體接觸,況且還是在她跟秦翔要好的當口,而且那時候她剛剛失去一個孩子。

  夢境裡的蕭北鳳幾度索求,她迎合承歡隨波起伏。如果這都是真的,如果這一切都如蕭北鳳所言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她何以自處?

  即使不談這件事情,她在昏迷之前蕭北鳳那樣對她,雖然最終並未入-巷,但……又有何區別?秦翔見到了,他發怒了,他的拳頭揮向她身體上方的那個人,他一定不會再要她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落針可聞。除了陽光的照射,眼淚的決堤,一切的一切都是靜的狀態。

  蔣小文敲門的時候,孟雪貞的腦袋是恍惚的,她許久都沒反應過來。門外的敲門聲很執著的響起,她這才意識到這個家裡還有其他人存在。

  萬沒想到門外的人是蔣小文,她自然很驚訝,但她沒有問蔣小文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小孟,你醒了。」蔣小文站在門口沒有要進臥室的意思,她指了指客廳餐桌上的飯菜,面色溫和輕聲說:「過來吃飯吧。」飯菜冒著熱氣香味撲鼻,孟雪貞味同嚼蠟,她大概已猜到了蔣小文做這一切的原因。

  飯後兩人坐在沙發上喝茶,蔣小文遞給她一瓶藥片,藍色的透明小藥瓶,裡面裝著白色的圓形小藥片。孟雪貞拿起藥瓶看了看,發現無論是藥瓶本身還是藥片上都沒有任何藥物信息顯示,普通到極點的藥片放進沒有任何文字信息的藥瓶里。蔣小文告訴她這是給她吃的,「一天一片,對身體好。」

  「誰要我吃的?」孟雪貞問。她把藥瓶放在桌子上眼睛盯著茶杯里的茶水,心裡的那個答案在心窩裡左右衝撞使她百感交集。

  安靜下來的時候她不會想到死亡。

  「他咯。」蔣小文輕輕嘬了一口茶無比輕鬆的回答。「放心吃。對你身體沒有壞處。」

  如果孟雪貞此時趁機問蔣小文藥瓶里的藥是什麼藥,蔣小文會不會如實回答呢?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孟雪貞沒有問出這個問題,她收起藥瓶緊緊攥在手心裡對著蔣小文重重的點頭。秦翔要她吃的藥,即使是毒藥她也會吃下去……他說過蔣小文跟他是多年朋友,在生活上是值得信任的人。

  工作?大概她也回不去了。蕭北鳳是個不擇不扣的惡魔,那條「心比天高」載著一群狼的船她不能再一同坐在上面。

  蔣小文並沒有離開,孟雪貞把次臥稍作收拾充當蔣小文的臨時住所,她不知道小文在這裡要住多久,只見兩個大大的拉杆箱被推進次臥,而後蔣小文催促她回屋休息。她一一照辦,坐在臥室的一把靠窗椅子上往窗外看,她的目光總時不時想要移到床上來,幾經糾纏索性人就坐到了床沿上。床很涼,她整個人慢慢後仰身體呈現出一個「大」字抬頭看著天花板;「大」字慢慢收縮又呈現出一個「一」字,這個豎立著的「一」很糾結惆悵並不流暢;「一」字並沒有堅持太長時間,很快一個扭曲的「勺」字被呈現出來。她的眼淚悄無聲息的流著,浸濕了花枝點綴的素色床單,眼淚匯集而成的圓圈越來越大,直到她胸腔里一陣翻騰才阻止了圓圈的擴大。她蜷縮著雙腿捂住嘴巴一陣咳嗽,恢復平靜之後眼淚也就此止住。

  「真沒用。」她的理智突然跳出來這樣評價她自己。她在心裡想:這副身體已千瘡百孔,不值得他人再愛。

  ***

  趙太太找到安馨苑的時候,蔣小文正好背著包出去。兩個人在樓下擦肩而過,由於互不相識所以兩人並沒有關注對方。

  趙洋洋跟在趙太太身後,安安靜靜的一步一趨像個小大人的模樣。他跟媽媽之間的距離始終不遠不近,如果拿量尺測量大家會驚訝於這個小男孩準確的距離感,他始終在趙太太身後左側十五度角的一定距離處,抬著頭看前方趙太太的頭髮。

  為什麼不是很長很長的長頭髮呢?從小到大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始終藏著一個關於「媽媽的頭髮又長又黑又直又密」的想像,他不知道這個想像是從何而來,因為他的媽媽趙太太一直都是短髮示人,從他記事起從無例外。這段時間因為夫妻吵架以至於趙太太無暇顧及個人形象,她的一頭齊耳利落短髮竟然以不可思議的肉眼輕易發現的速度長長,半個月時間耳部的頭髮已經蓋過耳朵中部,這不得不使趙太太一天之內無數次用食指把耳邊的頭髮抿到耳後去。若說萬物有靈,大概頭髮也知道這段時間是個不可多得的發展壯大的機會。如此一來,耳邊的頭髮漸漸形成一個圓弧形,主人憤怒的時候它們會隨著身體的動作從耳後跳出來划過臉龐或者貼在臉上,這導致主人更加暴躁憤怒……今天,趙太太去了一趟理髮店,再次恢復了以往利落的短髮狀態。

  等待電梯的時候,趙洋洋退縮了。他與媽媽的精準距離拉的很長,他漸漸看不清媽媽腦袋上漂浮著的幾根不安定分子的舞蹈,他聽到電梯向下行落的聲音,越發往後退。

  「洋洋快過來!」趙太太發現兒子落在後面,催促他。

  「媽媽,我可不可以不上去?」今天是周末,他想去遊樂場或者呆在家裡玩玩具,並不想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在家裡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趙太太臉上並沒有表現不滿也沒有慈愛,她按住電梯按鈕,自己先走進電梯,而後電梯一直是大開的狀態等待著趙洋洋進入。

  他沒的選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跑進電梯,站在電梯的另一角,這個角度仍然是趙太太的後方位置。他本來就還是個孩子,他看著媽媽的背影,這背影太熟悉了,熟悉到陌生。當然他年齡還小,並不能理解他與媽媽之間的生疏是雙向作用的,長時間的分離和距離不止使他找不到作為一個兒子的身份,同時也使趙太太找不到做母親的身份。

  「洋洋,你不喜歡貞老師嗎?」趙太太回頭問,她伸手想撫摸趙洋洋的腦袋,卻沒想到後者伸過來一隻手,於是兩隻手輕輕牽在一起。

  「姑姑不喜歡她。」母子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的時候,趙太太等來趙洋洋的回答。

  ***

  陶佳迎面看到張風浪的時候並沒有主動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猶豫了許久。

  一個人只要有心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搞清楚周邊的所有人事關係網絡。蕭北鳳、秦翔、張風浪三人各是什麼關係這段時間來她看的真真的,要說三個人之間沒有貓膩她是不相信的。但要說幾個人之間有啥具體聯繫她又一時說不出來,只是用一種近乎女性第六感的超級感覺感受到這三個優秀的單身漢中間似乎有一條微妙的線拉扯著,這條線是什麼呢?陶佳並不想弄明白,她想要弄明白的是怎麼才能引起這三個人之中其中一個的注意呢?

  前段時候精心策劃鬧的沸沸揚揚的分手輿論造勢很成功,幾乎整個公司對她恢復單身狀態或主動或被動的都有所認知。「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只要智商沒有問題,在很多時候都會有優先選擇權。」這句話從哪裡聽來的陶佳早已記不起,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把這句話奉為圭臬。從小到大她時常能品嘗到美麗帶給她的便捷和優待,以前都是小打小鬧不足掛齒,婚姻不一樣,姐妹們都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她可得好好籌劃籌劃,不能白白浪費了父母賜給她的這副好皮囊。

  「張總,您好。」距離越來越近,陶佳打定主意把目標鎖定張風浪。三個人里蕭北鳳那裡是失敗的,無論她如何暗示、製造機會都被李勤一一破解,窩邊草吃起來總是驚心動魄,李勤的行為很大程度上代表的是蕭北鳳的意思。雖然陶佳內心裡最想選擇的是蕭北鳳,可前有許雲這個前車之鑑遠在北京總部,後有孟雪貞這個緋聞女人近在眼前。時間不等人,還是要做兩手準備。

  「你是?」張風浪停住腳步看著陶佳。這裡距離AB兩家公司路程相當,大體上算是兩家公司的直線中點位置。傍晚六點的陽光斜斜的照在大街上的每一個人和物上,使之皆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輝。夕陽照在陶佳的白嫩麵皮上,張風浪與她的距離並不很近,可是此刻的陽光讓他看到了陶佳臉上的一切:胭脂、油粉、毛髮,還有污垢。

  妝容太濃,一天的傍晚時候在這樣的熱烈夕照下所有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我......我是,我叫陶佳,是A公司的財會人員。您可以叫我小陶。」這種自我介紹她很熟稔,最後一句話簡直就是點睛之筆,微微有所心動的男人都會很容易順著她的提示在下一句對話時叫出「小陶'這個略帶親近感和曖昧感的稱呼。她等著張風浪的回答,心裡這樣想著臉上不免就笑的更加燦爛。

  「奧......小陶,好,我記住了。財務部的人。「張風浪嘴裡呢喃著。其實他在看到陶佳臉上污垢的時刻心裡已然記起了陶佳這號人物,以前的他是『風-流浪-子』,對於周邊的一切有姿色而又有情趣的女人都留意過,陶佳——她竟然跟孟雪貞是同事,他應該是見過這個女人的。何況陶佳也記得他是哪一號人物。

  陶佳向前故作無心的移了半步,這樣一來兩個人就錯開了方位,卻也離得更近了。她抬起胳膊單手觸碰自己的頭髮把一縷彎曲的額前碎發拂到一邊,而後才對著張風浪說:」張總,那您先忙吧。我要回家啦。「她的語調既俏皮又輕鬆,處處透著少女氣息。

  張風浪怔怔的看著她,她莞爾一笑,並沒有繼續停留,真的就邁著小步子向前走去。」陶......小陶!「張風浪突然喊起來。

  陶佳轉頭九十度,頭顱沒有繼續轉過去,所以她並沒有看到張風浪的臉龐和神情。她一直在笑,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右手高高舉起在空中擺出一個「再見」的手勢動作。

  這一招叫「欲擒故縱」。

  張風浪喊出口之後十分後悔,他想知道孟雪貞的消息,不應該節外生枝招惹到孟雪貞周邊的其他人,何況還是這種帶有目的性的女人。他輕輕搖搖頭轉身繼續前往今晚的目的地——浮生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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