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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廳這兒觥籌交錯、言笑晏晏,婦人們圍在一處的歡聲笑語響徹雲霄,直把院中伺候的丫鬟們都饞的頻頻踮腳往花廳這兒瞧來。

  歡笑聲過後,將柔姐兒抱回屋中的紅袖忽而又折返了回來,神色凜凜地走到蘇荷愫身旁,小聲密語了一陣。

  蘇荷愫本舉著杯盞與陳氏說話,聽得紅袖俯在她耳邊的密語後,臉色頃刻間大變,手中的杯盞竟是應聲砸在了地上。

  陳氏與曾氏等人俱都被這等動靜唬了一跳,待要細問時,蘇荷愫已斂起了臉上的慌亂,神色如常地說:「柔姐兒在後院不老實,我去瞧瞧她。」

  這話能搪塞的了別人,卻是搪塞不了陳氏。她一瞧幼女這冷硬的神色,便知必不是柔姐兒出了什麼事。

  只是花廳內還坐著林家夫人與林家小姐,她也不好過深地追問蘇荷愫,只與身邊的丫鬟說:「你也跟去瞧瞧,若是柔姐兒有什麼不好,立時來回我。」

  蘇荷愫朝著曾氏等人行了個歉禮,便領著自己的心腹丫鬟和婆子們往迴廊上走去,她自個兒提著琉璃燈盞,腳步匆忙不已。

  紅袖見蘇荷愫臉色沉沉,便輕聲勸解道:「外書房本是由小五看管,可林家來了人,姑爺又醉得厲害,小五隻得讓廊下兩個婆子守著火爐,誰知那兩個婆子竟是打起了盹,讓那小蹄子跑進了書房。」

  蘇荷愫自然明白紅袖話里的意思,她是在勸解自己,勿要將這「丫鬟爬床」的事兒遷怒到沈清端身上。

  他酒醉未醒,如何能躲避得了那心懷不軌的丫鬟?

  可道理如此,蘇荷愫的心間猶是如一塊大石哽在其中,吞也吞不下,落了也不了地,實在是難受的很兒。

  片刻後,蘇荷愫總算是趕到了外書房,那兩個失值的婆子早已跪倒在了庭院,半邊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分明是害怕極了的模樣。

  蘇荷愫冷聲把她們叫起,再問碧窕:「那丫鬟人呢?」

  碧窕本就性子火爆,聞言忙走去耳房內將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貌美丫鬟推了出來,嘴裡還罵道:「多下作的小蹄子,夫人待你們多好,你竟能做得出爬床這般不堪的醜事來?」

  紅袖等人已搬來了一座扶手椅,扶著蘇荷愫坐下後,也蹙著眉對那丫鬟說:「抬起頭來,既是有膽子做這樣的事兒,此刻又裝模作樣些什麼?」

  那丫鬟方才已被紅袖的手段嚇破了膽,頓時抬起頭,露出一張花容月貌的臉蛋來。

  蘇荷愫瞧著那丫鬟生的有幾分眼熟,依稀記得她是女學的第一批學生,因寫字認字極快,還被蘇荷愫讚賞了幾回。

  她愈發胸悶難堪,杏眸中竟是要似沁出淚來一般,好半晌,她才說:「你們這批丫鬟,我原先是預備著放了你們的賣身契。不論你們出府做什麼營生,會識得幾個字,總也不怕餓死累死,誰知你竟這般不自愛,竟是只想著做個暖床的通房丫鬟嗎?」

  此刻的蘇荷愫,說不清是因為自己的夫君被人覬覦更生氣些,還是因著眼前的丫鬟識字、且上過女學後還要自甘墮落更痛心些。

  她原先想著自己辦女學能讓女子也有讀書識字的機會,不必囿於內宅,不必將身家性命繫於男人腰帶上。

  可如今想來,應是她異想天開了。

  蘇荷愫忍了又忍,仍是禁不住眼眶一紅,與紅袖說:「將這丫鬟發賣出去,不再給銀子傍身了,也不必再打板子。」

  那丫鬟聞言睜圓了杏眸,立時便哭天喊地說:「求夫人饒我一命,勿要將我趕出府去,奴婢再也不敢了。」

  第66章 堅定

  蘇荷愫卻是不肯聽那丫鬟爭辯, 她自認並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也不願因此害了這丫鬟性命。

  只秉著「眼不見為淨」的念頭,不許這丫鬟再留在知縣府里, 已是她最仁慈的善意。

  紅袖見她神色頹喪不似往日, 只以為是蘇荷愫疑心上了沈清端, 便讓婆子們拿帕子塞住了那丫鬟的嘴,才勸道:「夫人可別為了這不懂事的丫鬟生氣,姑爺醉的不省人事, 斷沒有別的心思。」

  蘇荷愫半邊身子癱軟得不像話,就好比攥在心口的這股氣鬆了下來,排山倒海而來的失落險些將她吞沒。

  臨到此刻, 紅袖也發覺了不對勁。其實今日不過是個膽大無恥些的丫鬟要爬沈清端的床,幸而婆子們發現的早, 是以沒鬧出什麼不堪的事兒來。

  夫人也發落了那丫鬟, 為何還如此傷心?

  紅袖忽而握緊了蘇荷愫的皓腕,眉目擔憂地問:「夫人這是怎麼了?」

  積壓的情緒一下子皆冒了出來,蘇荷愫不欲在人前露出軟弱之色, 可越是撇著嘴強忍, 杏眸中的紅暈便更甚幾分。

  終於,她再能壓抑心中的苦澀, 顫抖著嗓音道:「我本以為我辦的女學能讓這些丫鬟們識字知禮, 如今看來卻是我異想天開了。」

  不知怎得,蘇荷愫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讓紅袖也感同身受地傷心了起來,忍不住在旁勸解道:「奴婢不懂那些大道理,卻知曉夫人心懷大志。那些讀了十年聖賢書的大人們尚且會做寡情薄恩的醜事來, 又何況是個剛識字的丫鬟?雖懂了些道理, 可眼皮子還是淺顯的很兒。切勿為了這一個不懂事的丫鬟損了心志。」

  這番話總算是讓蘇荷愫心裡好受了一些, 神色不再那般冷凝,只是心裡卻如凍墨擰作一團,怎麼化也化解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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