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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嘆他一世英名,竟生出了個這麼不成器的逆子。連這點忍痛的骨氣都沒有,難道他還會用刺骨鞭抽死他不成?左不過是受些皮肉苦。

  如今最要緊的還是要平息大臣們對他的憤怒才是。

  明偵帝心間翻湧起了些苦澀之意,眼角的餘光不禁瞥到了身側跪得筆挺的黎王。

  他也不是只有太子一個兒子。

  只是黎王。

  到底出身卑賤。

  明偵帝面容疲憊地喚回了御前總管,只走到黎王身前,居高臨下地問他:「皇兒,若你是父皇,該如何處置你皇兄?」

  黎王微愣,抬首便見明偵帝正一眼不眨地緊盯著他,矍鑠的雙眸里晃著些威重的審視之意。

  他只愣了一息,隨即便擲地有聲地回答道:「廢儲君,幽禁掖庭。」

  哭倒在地的李兆不敢置信地望向黎王,好似不明白自己這個弟弟緣何待他有如此深的恨意一般。

  什麼側妃的胞妹容氏,他還不至於蠢笨到去染指黎王一派的女人。

  不過是為了陷害他而胡編出來的話語罷了。

  明偵帝也怔然了一刻,方才還緊繃的脊背在黎王說出「廢儲君」的那一刻轟然塌了下來,心內的震撼自然不言而喻。

  他睥著底下毫不掩飾自己野心的黎王,仿佛瞧見了二三十年前在一眾皇子中奪得君王之位的自己。

  一樣的冷酷無情,一樣的殺伐果決。

  只是……

  明偵帝平穩了心緒,當即朝著黎王的心窩口狠狠踹了一腳,嘴裡只罵道:「是誰教你的兄弟鬩牆?朕還沒死呢,你們便要逼著朕廢了朕的兒子,倒不如你們來做皇帝。」

  這話稱得上是暴跳如雷,雖則不少大臣去將被踹倒在地的黎王攙扶了起來,一時間卻也不敢違逆明偵帝的意思。

  不過,為太子說話的更是寥寥無幾。

  明偵帝慨嘆一聲,只得將目光落在角落裡的沈清端身上,他可是自己精心為太子培育的羽翼,便道:「沈卿且來說說,此事該如何善了?」

  沈清端跪身於地,言辭懇切地說道:「臣以為該給太子殿下申辯的機會。疑罪從無,倒不如讓刑部和大理寺一齊審理此事,還太子一個清白。」

  一片指責聲中終於跑出來個為太子說話的人,非但是明偵帝心內感懷,連太子自個兒都感動得涕淚直流。

  明偵帝欣然應允了沈清端的提議,並派他主審此事,擢升他為翰林院大學士。

  *

  太子被幽禁東宮,沈清端為替他洗清冤屈,隔三差五地便去往東宮。

  黎王一派拋出的罪證乃是鐵證如山,那兩句死在京城東街的女屍便是玉音和玉嬈。

  沈清端初初知曉她們死訊時心裡窘澀的厲害,可卻也無話可說。

  只得厚厚地斂葬了她們。

  只是為著這二人,他悄悄潛入了黎王府,反覆告誡黎王:絕不許觸碰他的底線。

  黎王則笑著與他說:「我並沒有逼你那兩個死士赴死,只是她們深厭太子為人,甘願赴死來為天下女子伸冤。」

  沈清端卻是匆忙拂袖而去,並不將黎王的話當真。

  出了黎王府後,沈清端便一逕往東宮行去,在太子面前負荊請罪道:「殿下,那日服侍您的兩個小妾是黎王安插在臣府上的人,確是死得悽慘,臣有罪。」

  李兆聽罷則砸碎了鑲黃木桌案上的饕鬄擺件,斂下怒意後方才走到沈清端身旁,親自將他攙扶了起來,說道:「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是那黎王太過狡猾。」

  將沈清端扶起後,他才問:「沈卿可有什麼好法子?」

  沈清端沉吟了半晌,方才說道:「陛下有心偏袒殿下,待皇后娘娘鳳誕時必會將您放進宮去,倒時您好生認個錯,臣再以重金封了那些刁民的嘴,這事便能囫圇蓋過去了。」

  李兆見沈清端說話時如此篤定,高懸起的那顆心也落了地,只連聲贊他道:「還好有沈卿在,否則本宮可真要受了那些小人們的蒙害了。」

  從東宮回府後。

  沈清端便將太子的賞賜一併扔給了小五,並笑著揶揄他道:「權當是你的新婚賀禮了。」

  小五臉色窘紅得厲害,如一陣風般跑離了書房。

  沈清端便先去了曾氏房裡向她請安,撿了些京中的閒散小事說與她聽後,才回了楓鳴院。

  楓鳴院裡。

  庭院東側架起的紫藤花已攀附上了牆檐,抽條出曼妙的身姿,將拂來的秋意灑落在角落裡。

  沈清端穩步走到廊道上,略過正屋的支摘窗時,恰巧瞧見明紙內婀娜的身影,以及她懷裡正在哭鬧不止的稚童。

  軟軟似是哭鬧著不肯喝奶,而蘇荷愫正在柔聲勸慰著她。

  左不過是些「軟軟再不喝奶,娘親便要生氣了」「軟軟不喝奶,將來定會長成醜八怪」之類的話語。

  這等溫馨的人間煙火景象,讓沈清端演了一日戲的疲憊霎時煙消雲散。

  他緩緩走入正屋,撩開那玉勾雲紋珠簾後,便見蘇荷愫正在悄悄給軟軟餵奶,聽得他的腳步聲後臉龐里掠過些驚嚇之色。

  瞧見是他後方才鬆了一口氣。

  沈清端心想:定是康嬤嬤和任嬤嬤不許她給軟軟餵奶,以免漲.奶時濕了衣襟,待人接客時鬧出什麼笑話來。

  他倒是半分也不介意,愫兒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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