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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荷愫一瞧那房契上寫著的是與承恩公府臨街的五進宅院,盛盈著喜意的杏眸霎時又氤氳起了些感動的淚霧。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爹爹和娘親卻依舊把她當成心肝肉一般疼愛。

  蘇山矍鑠的眸子裡凝著些疼愛之意。

  他雖不似陳氏那般事無巨細地關切蘇荷愫,可卻將對三個兒女的疼愛放在了心底,如潤物細無聲般顯露出來。

  此情此景,蘇荷愫再推辭倒顯得生分拿喬,是以她便謝過了父親,隨後在丫鬟們的簇擁下回了沈府。

  昨日京郊內外下起了傾盆大雨,大國寺那兒的雨勢更洶湧幾分,料想著妻子是與岳母一行人去的大國寺,沈清端這才放下了心。

  饒是如此,他昨夜裡一人「獨守空閨」,也覺得十分難熬。

  今日一早,小五便去了東街上等著禮部放榜,不過等了一刻鐘,便聽得那唱名的小卒揚聲唱起了他家公子的名字。

  此番春闈,他家公子中了會試頭一名。

  小五幾乎是狂奔著回了沈府,路上不知跌了幾次,不過拍拍膝蓋便起了身,倒被門口挑擔子的卒夫笑了一回。

  「小五,跑這麼快可是後頭有狼在追你?」

  小五才懶得搭理他,一回沈宅後,便氣喘吁吁地衝到了曾氏的屋中,喜意洋洋地說道:「太太,公子中了,是會試頭一名。」

  曾氏本正在由百荷服侍著用早膳,聽得此話後更是連飯也顧不上吃了,握著筷箸的手微微發顫,瘦弱不堪的身子仿佛弓成了一團。

  白荷被唬了一跳,忙要去替她順氣。

  小五也在小心翼翼地打量曾氏的神色,生怕他好心辦壞事,惹得曾氏一時背過了氣去。

  好在曾氏吐出了心口那積壓許久的鬱氣,與滾落而下的淚水一齊紓散了出來,口中嘆道:「好!好!我總算是能對得住王爺和王妃了。」

  小五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白荷也閉上了耳朵,當做沒有聽見曾氏口中駭人的話語,更無意窺探主家的隱秘之事。

  小五立時又去書房裡給沈清端報信,喜盈盈地將會試頭一名的事說了後,卻見他那位主子正一臉淡然地在桌案後提筆練字。

  仿佛中了頭一名的人不是他一般。

  小五甚覺怪異,可念著這等喜事定要去街坊鄰那兒散些喜錢,便也顧不上他家公子是否歡喜,拿起公子昨日裡交給他的錢袋便走了出去。

  直至跑出去甚遠,捏著錢袋的手微微發了汗,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了,公子昨日就給了他錢袋,這是早料到他要去發喜錢?

  *

  沈清端提筆凝了許久的神,卻遲遲下不了筆。

  算著時辰蘇荷愫也該回家了,只是他已推開了書房的支摘窗,豎起耳朵細細聽了一陣,卻沒有任何車馬的動靜傳來。

  怎麼還沒回來?

  春闈高中的喜悅已在遲遲見不到他的妻的失落里衝散了大半,如今心頭反而還升起幾分悵然之意。

  沈清端垂首望向桌案上蒼勁有力的「愫」字,卻是再待不下去了,擱下狼毫後先去陪著曾氏說了會兒話,而後便預備著去一趟承恩公府。

  才剛出院門,恰好迎頭撞上蘇荷愫的車馬。

  蘇荷愫也歸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撩開了車簾,朝著立在門外的沈清端笑道:「夫君,你可知曉你是會試頭一名?爹爹和娘親都高興瘋了,放了半日的鞭炮呢。」

  沈清端方才還陰鬱沉沉的眉宇霎時如初晴開霽般爽朗了起來,只見他走到馬車旁,將蘇荷愫小心地攙扶而下,才道:「昨日大國寺的雨下得這麼大,你可有睡好?」

  蘇荷愫滿心滿眼皆記掛著沈清端高中一事,哪裡還在乎昨夜的大雨,只吩咐綠韻她們將宮裡貴妃賞下來的珍品送去了曾氏房裡。

  她還連聲催促沈清端:「快去換身衣衫,如今你是會元了,再不能穿的這樣樸素。」

  沈清端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便是前段時日蘇荷愫在白芷的幫襯下親手縫製的素色對襟長衫,他隔幾日便要穿一回。

  「我倒覺得很好。」沈清端笑道。

  早先什麼錦衣華服沒上過身,那些繁瑣之物哪裡比得上蘇荷愫親手為他縫製的這點心意?

  蘇荷愫趕著他去換衣衫,又吩咐康嬤嬤將陳氏備好的喜蛋和喜糖分給街坊四鄰,特特囑咐道:「務必要說清楚夫君的名次。」

  康嬤嬤笑著應了,點了幾個幹活爽利又愛說嘴的婆子,喜洋洋地出了院子。

  侍奉著曾氏說了會兒話後,蘇荷愫便趕回了上房,翻箱倒櫃地要替沈清端尋出幾條端正貴氣的衣衫來,可平素沈清端只愛穿素色的長衫,再無其餘花樣。

  「過幾日爹爹要為你辦個謝宴,幾乎將京城所有相熟的人家都請了過來,這回我定要把你好生打扮一番,看以後還有誰敢瞧不起你。」蘇荷愫氣鼓鼓地說道。

  沈清端卻忍俊不禁地攔住了她的動作,見她雙靨處嫣粉的嚇人,且瑩潤的杏眸里似有些紅腫的痕跡,便蹙眉問道:「哭過了?可是喜極而泣?」

  蘇荷愫頗為羞赧地避開了他灼灼的視線,囁喏著辯道:「不是,是因為爹爹給了我這個。」說著,便將放在袖中的房契遞給了沈清端。

  沈清端接過那房契,黑眸里掠過了好些情緒,最後還是化作了一聲嘆息:「多謝泰山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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