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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剛觸及到他的臂膀,沈清端便蹙起劍眉往後避了一寸,頗得蘇荷愫的手僵在半空中,抬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蘇荷愫怔愣不已,借著影影綽綽的燭火方能瞧見沈清端臉上的溝溝壑壑,那是被觸及傷勢後痛苦難忍的神色,且攙著幾分歉意。

  她這才聞到了些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幾乎來不及思慮,脫口而出道:「夫君,你受傷了?」

  沈清端抬起清清亮亮的眸子,松泛得笑了笑後,順著蘇荷愫的話反問道:「夫人呢?可有用晚膳?今日吃的是什麼?廚娘可有想出新菜色來哄夫人開心?」

  他話里的掩飾意味太濃,蘇荷愫有何聽不明白的道理?

  只是料想著沈清端必是在外受了傷,且這事說不準與父親和左相有關係,她便也只能裝聾作啞道:「母親讓人給我煲了雞湯,夫君沒吃到可真是可惜。」

  「雞湯?」沈清端忍下痛意,挑了挑眉後笑道:「那隻雞母親養了許久,我這一趟出去的還真是不巧。」

  蘇荷愫攏了攏自己罩在外頭的大氅,坐在月牙凳上後,正色道:「夫君,我有件要緊的事要與你說呢。」

  她鮮少有這般嚴肅的時候,沈清端聽著也疑惑不解,暫且將他臂膀上的傷勢撂在一旁,只作洗耳恭聽狀:「夫人但說無妨。」

  蘇荷愫掐了自己的大腿根一把,杏眸里果真漾出些星星點點淚意,一瞧便是受了什麼大委屈的樣子。

  沈清端自然也瞧見了這點「端倪」,側身朝著蘇荷愫望去,只急切地追問道:「究竟是怎麼了?」

  恰在這時,沈清端離蘇荷愫的距離已足夠近,她便一把攥住了沈清端的袖口,這一回有了防備,說什麼也不肯鬆手。

  這點氣力沈清端又如何掙脫不得,只是抬眸撞見淚眼漣漣的蘇荷愫,便什麼抗辯的心思都沒了,只得說了一句:「是我在外頭摔傷了。」

  蘇荷愫輕柔地替他捲起袖口,恰見她一開始觸及的地方有一道猙獰無比的傷口,似是被利器割開,此刻還在不停得往外滲血。

  她立時便心疼得落下淚來,翻箱倒櫃地去尋自己嫁妝箱籠里的金瘡藥。

  蘇荷愫腳步虛浮,將那箱籠里的雜物皆扔在了地上,尋到金瘡藥後便替沈清端敷了傷口,敷完後,便一言不發。

  還是沈清端過意不去,逼著蘇荷愫的淚眼,說了句:「愫兒,再過些時日,我會把這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蘇荷愫拭了眼角的淚水,只問:「還要等多久?」

  沈清端凝著歉意的眸子忽而又添上了幾分莊重與堅定,他說:「春闈之後。」

  「好。」蘇荷愫說著,便起身將沈清端扶到架子床上,兩人和衣而躺,相對無言。

  *

  這幾日沈清端未曾外出,日日皆守在書房裡研書習字,蘇荷愫則陪著曾氏說話解悶,倒是一片和睦。

  只是蓮心卻抽著做事的閒余與碧窕說道:「總覺著夫人和姑爺之間有些怪怪的。」

  碧窕不以為意,手裡仍不停侍弄著庭院裡的幾株嬌花,並道:「那夜裡難道你沒聽見動靜?又在說什麼胡話呢?」

  蓮心也說不出來有何奇怪之處,夫人和姑爺情誼深厚,只是她總覺得這兩人相處間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和疏離。

  但願是她多慮了吧。

  翌日一早,因著是陸讓與沈清端約定好的上蘇宅看診的日子,蘇荷愫也早早地起了身,與沈清端一塊兒往蘇府去了。

  蘇月雪與徐家的和離一事倒是萬分順暢,因著承恩公如今聲勢不比以往,徐家也不想結仇,便痛快地簽下了和離書,並將蘇月雪的嫁妝悉數歸還。

  陳氏與蘇山的心結已解,又總覺得虧欠了長女,這便在徐夫人譏言交付嫁妝時大鬧了一場,將徐夫人貶的一無是處,才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

  只是蘇月雪卻神色淡淡,既不高興也不傷心,秋竹問起時她只道:「母親還是不懂我。」

  蘇景言心疼蘇月雪所託非人,又擔憂蘇月雪會在家憂慮成疾,便想盡法子要逗得蘇月雪高興,並小心囑咐于氏道:「你且多去陪陪長姐,我明日出趟城,親自為長姐抓只兔子來。」

  蘇家未遷居京城前,蘇月雪每每不高興時,蘇景言便會去鄉野田間為她抓只兔子來,蘇月雪見了兔子也總會喜笑顏開。

  蘇景言風塵僕僕的離去,于氏便讓人開嫁妝私庫,將那些精奇討巧的玩意兒尋了出來,一併送去了蘇月雪的和風院中。

  她出手如此大方,身邊的丫鬟白松卻無端地抱怨了一句:「今日是二奶奶的生辰,二爺怎得連這都忘了。」

  于氏本就是個嫻靜清雅的閨秀,嫁給蘇景言後侍奉婆母和管家理事處處辦的妥帖,自不是個心胸狹隘之人,當即便笑道:「那是夫君的長姐,如姐如母。如今長姐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夫君便是忘了我的生辰又算什麼呢?」

  另一個丫鬟秋晚見于氏這話說得通透,便也笑著附和道:「白松這丫頭就是心眼小,咱們二爺不納妾也沒有通房,只一心守著二奶奶一人,便是對大姑奶奶敬愛些,又如何呢?」

  于氏笑吟吟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忖度了一番後仍是覺得這點私藏不過,又讓秋晚去將嫁妝里的上佳藥材都拿了出來。

  「涵姐兒的病還需仔細將養,這點怕是不夠。你回趟鎮國公府,避著人些,從母親那兒再討些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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