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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心拿掃帚掃開了那些蜘蛛網,又是鋪被薰香、又是挪桌拆椅,忙了一通後,本破敗不堪的小屋子總算是能住下人了。

  碧窕努努嘴,到底是說不出什麼抱怨的話語來,鑽進木板床最里側,和衣休憩了一會兒。

  翌日一早。

  蓮心將睡得迷迷糊糊的碧窕搖醒,兩人胡亂梳洗了一番,便將守了一夜的綠韻換了回來。

  臨去時,綠韻朝著蓮心使了幾個眼色。

  外頭丫鬟們隔著支摘窗問了一聲,沈清端也抬眸望向架子床上的蘇荷愫,只見她不知何時已換上了一身碧色的羅裙,此刻正娉娉婷婷地端坐在床榻上。

  沈清端愕然了一息,瞧了眼外頭亮堂堂的天色後,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似是起遲了。

  上一回躲懶起遲,還是他少不更事的時候。

  許是太過驚訝的緣故,沈清端便側頭賞了賞外頭明媚的日光,暖洋洋的光暈從支摘窗的縫隙中灑下餘暉,籠罩著沈清端的俊逸面容。

  蘇荷愫一仰頭,入目的便是沈清端對著日頭凝神不語的模樣,日光拂來,倒真有幾分出塵如仙的氣韻。

  她囁喏了兩句,說道:「夫君,該去向母親請安了。」

  她好歹也是通讀過《女德》、《內訓》的大家閨秀,便是昨夜僥倖逃過了圓房之憂,今日卻不能逃了給婆母請安一事。

  沈清端這才收起了慵懶的神色,翻身下炕後便繞道去了插屏後頭,「窸窸窣窣」的換衣聲響起後,蘇荷愫忍著羞意問了一句:「夫君,可要我幫忙?」

  走進婚房的碧窕與蓮心適時地停住了步子,不欲驚擾小姐與姑爺的獨處時機。

  好在沈清端已換好衣裳走了出來,迎面撞上蘇荷愫探究的目光,說道:「先用早膳吧。」

  廚娘是從前楓涇院內的小管事,因知曉蘇荷愫的飲食習慣而陪嫁來了沈家,一早便跑到城西去採買了些吃食,三兩下的功夫便置出一席精緻的菜餚來。

  那廚娘已提來了食盒,正等著蘇荷愫的傳喚,可蘇荷愫卻眨著水凌凌的杏眸,不解地問道:「夫君,不該先去婆母那裡請安嗎?」

  她脫口而出的這一句夫君,也並未拿腔作調,捏軟了嗓子。卻不知怎得讓沈清端心口一燙,細細密密的灼熱之感,令他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沈清端清了清嗓子,答道:「母親身子不好,起的遲些。用了早膳再過去也來得及。」

  蘇荷愫聽罷也不再堅持,既是婆母起的遲,她這個做兒媳的自然不該早早的去叨擾了她。

  況且她昨日空了一夜的肚子,如今也實在是有些餓了。

  碧窕和蓮心將食盒提了進來,在梨花木桌上擺出了十餘道精緻的菜餚,蘇荷愫喜不自勝,目光落在那亮盈盈的胭脂鵝脯上。

  蓮心咳嗽了一聲,以示提醒。

  蘇荷愫這才意識到她已為人婦,萬事都該以夫君為先,便用筷箸夾了一塊胭脂鵝脯,放到沈清端的碗碟里。

  「夫君,這鵝脯好吃極了。」眉目殷切地仿佛要淌下口水來。

  頂著她灼灼的目光,沈清端嘗了一口那鵝脯,而後輕聲贊道:「嗯,很好吃。」

  蘇荷愫笑得眉眼彎彎,滔滔不絕地與沈清端說起這胭脂鵝脯好吃的訣竅,一點兒也沒留意到後頭那兩個臉色漲紅的丫鬟。

  碧窕與蓮心面面相覷,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濃濃的無奈之色。

  哪怕是在人前裝的再好,只要一談到吃食,她家姑娘就歡喜得難以言狀。

  只是在姑爺面前怎麼也得遮掩一二,哪兒有大家閨秀如此饞嘴饞神的道理。讓康嬤嬤瞧見了,又是一通掛落。

  沈清端並不重口腹之慾,且日復一日地浸沒在仇恨里,他似乎早已失去了對的品鑑能力,只剩下裹腹填飽的欲.望。

  可今日被蘇荷愫釀著鮮亮生機的話語一勾,竟將許久未見的饞蟲都勾了出來,順著她的歡聲笑語,將這一桌早膳吃了個八分飽。

  撤下早膳後,沈清端方才領著蘇荷愫去東邊的堂屋裡拜見母親,統共只走了十來步路,便聽得屋舍里傳出了一陣咳嗽之聲。

  沈清端面露凝重之色,忽而伸出手環住了蘇荷愫不盈一握的細腰,將碧窕與蓮心兩個丫鬟隔絕在外,領著新婚妻子走進了正堂。

  自他的指尖搭上蘇荷愫的腰部時,她便訝然得連話也說不出來,雙頰紅艷欲滴,腦中慌亂得嗡嗡作響。

  裡屋內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老嫗正斜躺在木榻里,身邊立著個總角年歲的小丫鬟,正吃力地端著藥碗,意欲服侍老嫗喝下苦藥。

  沈清端忙上前去接過了那藥碗,不知從何處尋出了一隻木蜻蜓,塞在那女孩兒手裡後,便朝著窗外喊道:「小五。」

  片刻後,一個清清秀秀的書童便跑了進來,與蘇荷愫見過禮後,便一把將女孩兒抱了出來。

  這時斜躺在木榻上的曾氏也終於瞧清楚了沈清端身後的蘇荷愫,如嬌似玉般的妙人兒,穿著織金為底的羅緞,耀眼奪目的很兒。

  方才序哥兒便是與她緊緊相貼著走了進來,瞧著當真是再合適不過的一對璧人。

  曾氏心裡高興,連那灼嗓子的藥也不覺得苦了,邊喝著邊一臉慈愛地打量著蘇荷愫。

  蘇荷愫也從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羞赧中抽身而出,依著往日裡康嬤嬤的教導,走至曾氏身前,屈膝行了個全禮,柔柔地喚了一聲:「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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