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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走,被賀老爺子叫住:「司嶼。」

  賀司嶼回過身,對上老者那雙疼愛濃過嚴苛的眼睛,聽見他說:「你歲數也不小了,倘若有喜歡的……」

  「祖父。」

  賀司嶼截住他話,徑直凝視過去,深黑的眼眸不避不退,定定說道:「我有想娶的女孩子,心意已決。」

  聞言,賀老爺子倒是有兩秒的意外,他含笑點了下頭,憂心他仍沉浸在仇恨里,問道:「那你如今,能原諒你母親和星野了嗎?」

  賀司嶼低斂下眼睫:「不存在原諒。」

  摸到左手的銀色尾戒,很慢地撥轉幾圈後,他極淡地彎了下唇,心裡那把枷鎖是開著的,他撥著銀圈,緩緩往外脫,從小拇指摘下,手指留下淺淺的壓痕。

  賀司嶼垂眼看著指尖這枚戒指,指腹摩挲片刻後,他上前兩步,像是交還,戒指輕輕擱落到那張黑胡桃木書桌,放到賀老爺子面前。

  「只是不重要了。」

  因為有比恩怨更重要的。

  讓他不想再活在過去的陰暗裡,正如那句話,且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大膽地去走自己的夜路。

  走出別墅,晴朗的陽光下,賀司嶼經過百‌頃的繁盛花園,從私人海灘而來的溫風迎面,目的明確,他走得快。

  西服內口袋裡的手機在振動。

  賀司嶼掏出手機,一看,是那姑娘的電話。

  他面容的冷肅隨之化開,唇角不經意翹起,放慢步子,接通舉手機到耳旁,沒立刻說話,等她開口。

  女孩子佯裝著矜持,輕輕咳了聲。

  賀司嶼低頭看了眼腕錶,京市是夜裡,到了她要入睡的時間。

  他柔聲問:「要睡了?」

  「嗯。」她綿綿的尾音上揚,就只有這麼若有若無的一聲,有點傲嬌,讓他自己她的猜心思。

  賀司嶼笑意加深,輕下聲,柔柔地說出她想聽的話:「寶貝晚安。」

  電話里是她溫順的哼哼聲,帶著只對男朋友才會表現的嗲‌:「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不等他回答,蘇稚杳又軟著聲,告訴他:「今天京市下雪了。」

  這是女孩子含羞的半句情話。

  今天京市下雪了,後半句是,想見你。

  賀司嶼懂她的所有小心思,彎著唇想,是,下雪了,他們該要見面了。

  但他還是要明知故問:「想我了?」

  那邊她應該是在害羞,扭扭捏捏地小聲嘀咕:「我是債主,債主還不能催債了?」

  賀司嶼垂眸,倏地輕笑出聲。

  -

  那兩天公司都沒有安排。

  蘇稚杳當晚有些失眠,掛斷電話後,鑽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睡不著,於是乾脆坐起,打開投影儀看了部電影。

  後半程睡意漸起,她已經忘了電影的內容,只記得意識迷迷糊糊時,聽到的幾句台詞。

  女主悲傷而絕望地問男主,你說你愛我,那你願意為我去死嗎?

  尚未播到結局,蘇稚杳先歪著身子靠在枕頭睡過去,半夢半醒間,她想著,假如是三年前,她一定要抨擊這句台詞。

  男女主你們都清醒點,愛一個人難道不是想要對方過得好嗎,你們這根本就不是愛。

  但現在,她忽然感同身受。

  愛是不講理的,愛就是要盲目,愛就是再危險都想要在一起,只要還在呼吸,就不想要分離。

  窗外落著雪,心裡想著一個人,蘇稚杳合著眼睛,眉眼舒著,睡得漸香。

  翌日,她睡了個懶覺,睡到自然醒。

  臥室里恆溫很暖和,蘇稚杳掀開被子,沒穿外披,惺忪睡眼朦朦朧朧的,打著呵欠走進浴室。

  她身上只有一條真絲吊帶睡裙,低領口和腿邊開衩都繡著純白蕾絲,肩背露在外面,四肢纖薄,肌膚光滑得像奶油,裙下那雙細直的腿白得發光,十分吸睛。

  還是如過去那般可愛,但如今她的可愛中,小女人嫵媚的味道濃郁了,瞧著,讓人從保護欲,到想要狠狠欺負她。

  蘇稚杳洗漱過後,慢慢悠悠走出浴室,準備去妝檯護膚,頭髮攏到身前,一邊梳著,一邊回到臥室,冷不丁望見床邊坐著的人。

  她嚇得一跳,在原地呆住。

  男人西褲下的長腿踩落地面,上半身略顯慵懶地靠在床頭,胳膊虛抱著,大衣和西裝外套在進屋時不知脫在了哪裡。

  馬甲里的黑色絲質襯衫微微繃出肌理輪廓,戴在手臂的袖箍顯出幾分性感,應是剛有工作,他鼻樑還架著那副金絲眼鏡,矜貴中融著一絲很淡的匪氣。

  耐心倚在那裡,似乎是在等她。

  蘇稚杳怔了好一會兒,以為自己睡懵了,茫然地走近到他面前,連眨幾下眼睛,確定真是他,半驚半喜:「你什麼時候……」

  賀司嶼目光如有觸感,不加掩飾地從她漂亮的腿,慢慢撫上去,到深低隱露的領子,再到她白淨清透的臉。

  笑著,扣住她胳膊,拽她過來。

  他來時她還睡著,結果這姑娘睡醒瞧也沒瞧見他,自己直往浴室去了。

  蘇稚杳一不留神坐上了他腿,感覺到他西褲下的硬實,人撲進他懷裡,裸在外面的肌膚蹭著他衣服,男人衣里透出的體溫熾熱得明顯。

  她一隻手握著梳子,一隻手抵在他心口。

  「有無掛住我?」賀司嶼輕輕問她,講粵語時,他的嗓音總有著特別的迷人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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