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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撫撫心口,望向落地窗,窗外五顏六色的焰火綻放,照亮如晝。

  又是該死的煙花禮炮。

  不同的是,這回很近,線形冷煙火迸射向天空,在夜幕組成了一個「杳」字。

  這裡是私人遠郊,遠離城區吵鬧,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程覺放的。

  蘇稚杳緩口氣,平息下來,趁煙花燃放的間隙,問電話里的人:「賀司嶼,你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沒等賀司嶼回答,又是一記砰響。

  「程覺在外面放煙花」蘇稚杳衝著手機,說話聲亮了些,手心捂在唇邊想格擋住噪音:「太吵了,我聽不見。」

  對面靜幾秒。

  賀司嶼水波不興道:「嗯,先這樣。」

  隨後,手機屏幕顯示通話結束,外頭的禮炮還在砰砰砰響個不停,沒有休止。

  蘇稚杳煩得腦仁疼,蹙起眉頭,赤腳踩下地,大步過去扯住兩面窗簾,唰得一下合得嚴嚴實實。

  回到床上,蘇稚杳裹在被窩裡編輯簡訊。

  她準備拿出自己最大的誠意,破天荒地熬個夜,在零點的第一秒給賀司嶼這個還沒搞定的好朋友新春祝福。

  ……

  京市已是深夜,而紐約驕陽當空。

  曼哈頓最昂貴的one57摩天大樓頂層複式公寓,明亮的書房裡,賀司嶼垂著眸,不知在沉思默想什麼。

  過片刻,叩門聲響起三下。

  賀司嶼斂神,摘掉藍牙耳機:「進。」

  開門,徐界立於門口:「先生,有客。」

  「什麼人?」賀司嶼起身,將那本陳舊的《聖經》擱回到書架。

  在賀司嶼身邊做事最忌諱磨蹭,可徐界似乎不太敢輕易開口,欲言又止:「您母親,和……」

  沉重的古書回歸原位,賀司嶼指尖靜止在硬厚的書脊,沒再動。

  幾乎是同時,他眉眼冷下幾度。

  在蘇家莊園過春節的這幾天,倒是沒有蘇稚杳以為的那麼煎熬。

  年初一程家有拜年走訪的習慣,那晚程覺在蘇家做過客後,就連夜驅車回了市區。

  而溫竹音和蘇漫露藉口回娘家探親,也在翌日離開了莊園,與其在這裡受排擠窩氣,不如自己走來得體面。

  這麼一來,蘇稚杳覺得自在多了。

  蘇老太太多留了孫女兩天,到年初七,蘇稚杳才從遠郊莊園回到市區。

  過年這些天,蘇稚杳時不時就給賀司嶼發簡訊,內容無非是向他道早晚安。

  儘管賀司嶼不怎麼回。

  但她很積極,仿佛是抱了和他非友即敵的決心。

  蘇稚杳猜想,他人應該還不在京市,否則依他的性格,肯定會及時找她,將事情一併算清楚,互不相欠。

  他不在,著急也無用,何況再過兩天,她另有重要安排,顧不得周圍那些惱人的事。

  蘇稚杳訂了初九去滬城的機票,初八那天,她提前結束練琴,從琴房回到御章府。

  天是陰的,要暗不暗,像一層高密度的灰白棉花裹著未落的雨雪,團在傍晚的殘光之下。

  途中,蘇稚杳靠在車后座看手機。

  名媛群里今晚很鬧,都在艾特她,蘇稚杳大致翻了翻消息,是大小姐們又在組局聚會了,說是年後第一聚,要她一同去Falling消遣。

  Falling是一家會員制清吧,場子裡有職業歌手和樂手駐唱彈奏,環境清雅,格調抒情,倒是個女孩子小酌的好去處。

  蘇稚杳一不喝酒,二不交友,酒吧這種地方,她向來不會去,但這回不去就顯得太不合群了。

  私家車在御章府別墅前停下。

  蘇稚杳還在糾結要不要「維持表面關係」,先聽見楊叔說到了。

  「楊叔,我上樓換套衣服,還要麻煩你再送我去Falling,晚上我有個聚會。」蘇稚杳還是決定去走個過場。

  楊叔如舊親切:「好,沒問題。」

  別墅大門虛掩,幾盞水晶吊燈都開著,一樓的玄關過道到客廳亮亮堂堂。

  說話聲隱約,家裡是有人在的,看樣子是溫竹音從娘家回來了。

  蘇稚杳習慣了視而不見,走路輕,立在玄關處換鞋,偶然留意到架子上,賀司嶼的那把黑傘還掛在那裡。

  她一邊俯身拉下靴子側鏈,一邊想著,這天看著是有雨雪天氣,等會兒出門帶上這把傘。

  「小杳是你的女兒,漫露就不是了嗎?她也是你的親閨女啊!」

  溫竹音哀痛的聲音響起。

  聞言,蘇稚杳驀地僵住,愣愣抬起頭去聽。

  「那年你要履行家中婚事,同我分手,我沒和你鬧,就是分手後驗出身孕,我都不曾找過你,若不是醫生說我的身體,打掉孩子可能終身不孕,我絕不會生下漫露……我一個人將漫露拉扯到十幾歲,受了多少冷眼你知道嗎?」

  溫竹音聲線悲切,漸漸含了抽泣。

  「蘇柏,我沒有一刻想過要打擾你,當年也是意外,才被你知道漫露的存在。」

  「阿音……」蘇柏話音欲言又止。

  溫竹音的泣訴聲打斷了他:「蘇氏董事長有私生女這事兒說出去不好聽,有損公司名譽,你只能隱瞞漫露的身世,我理解,你的家人如何給我臉色都不要緊……可是蘇柏,這對漫露公平嗎?」

  「她明明也是蘇家血脈,在旁人眼中,卻只能做一輩子倒賠的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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