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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司嶼被她惹得很淡地笑了聲,但語氣依舊冷靜:「蘇小姐為何非要約我?」

  「我追著你這麼久,你都不知道為什麼?」一陣難言的沮喪堵在心間,蘇稚杳一把扯著被子過頭頂,整個人都窩到裡面。

  「為什麼?」他問。

  蘇稚杳憋了好一會兒,才悶聲悶氣地說:「想要和你交朋友啊……」

  賀司嶼靠著休閒椅,一本厚重的《聖經》擱在腿上,美國還是正午,書房落地窗外灑進一室明媚的晴光,他左耳戴著一隻藍牙耳機,不知是在認真看書更多,還是聽電話里的閒言碎語更多。

  鍾意你,想和你交朋友,不可以嗎?

  這話她說過。

  言猶在耳。

  這部被稱為上帝語言的《聖經》,羊皮硬質書封墨綠燙金,書頁殘缺泛黃,里外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明顯已經很老舊了,他卻還留著。

  甚至從書皮到內頁,有塊塊斑駁的深褐色髒污,隱約是拉丁文上曾濺過一片血,沉澱多年後留下的痕跡,有種鬼祟的神秘。

  賀司嶼垂著眼,翻過一頁,不急著回應。

  他目光凝落在書頁,眼裡是密密麻麻的拉丁文,腦中想的卻是,這姑娘還真有趣。

  周圍的人要麼想方設法對付他,要麼倉皇從他身邊逃離,汨汨長河中,她卻像下游一朵頂著浪濤想要逆流而上的水花。

  很難不惹眼。

  當成了某一種唯一,她的動機再不純,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賀司嶼拇指慢悠悠摩挲尾戒,口吻晦暗不明,聲音很低:「確定是我麼?」

  蘇稚杳沒聽清:「什麼?」

  賀司嶼喉結微微一動。

  他太久沒講話,蘇稚杳在電話里叫他:「賀司嶼……賀司嶼?」

  她的聲音是很輕軟的,像在戳棉花糖,會有些撒嬌的味道,叫他名字的時候也是。

  賀司嶼沒應,多聽她叫了自己幾聲。

  「人呢……是國外信號不好嗎?」對面的女孩子開始碎碎念,發起牢騷,仔細聽有細碎的雜音,然後是砰砰聲,應該是她拽開被子坐起來,敲了兩下手機。

  賀司嶼無聲勾了下唇角。

  「怎麼知道我在國外?」他終於淡淡出了聲。

  蘇稚杳沒懷疑,以為信號總算通順了。

  「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不在京市。」她頗有些頑俏,輕笑說:「因為今天京市沒有下雪。」

  京市一到雪天,他們總能見到。

  「唯心主義不可取。」他說。

  「就不能是浪漫主義嗎?」她嘀咕:「要是唯心的話,我就該說是我沒用法術把你召喚出來了。」

  賀司嶼唇邊的弧度不經意間泛深了點。

  金燦的日光跳躍在他黑色的睫毛,牆壁上掛鐘的指針在悠哉轉動,嘀嗒嘀嗒聲中,他突兀察覺到自己在笑。

  一刻意留心,就不自然了。

  賀司嶼有意識地將唇抿成直線,緩緩合上書,聲音也壓沉了些:「好了,我還有其他事。」

  蘇稚杳懂事且知趣,不想打擾他辦正事,所以非常配合:「喔,那我掛了,新年快樂。」

  「……嗯。」

  就要掛斷前,蘇稚杳又叫住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那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電話那邊安靜許久。

  才聽見他沉著嗓子,意味深長地反問:「哪種朋友?」

  第15章 奶鹽

  床上, 蘇稚杳並曲雙腿坐著,綿軟的月白色羽絨被裹住半個身子,部分揉成一團疊在膝蓋。

  她一隻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

  輕聲問他, 他們現在算不算是朋友。

  蘇稚杳原本沒想把事情挑得這麼明,還沒到時候, 可她當時沒沉住氣。

  儘管大家族年味不濃, 但一家子聚在一處,歡恰聊笑, 說說體己話, 除夕夜喜氣的氛圍多多少少總有一點, 而她卻把自己隔絕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裡,說不冷清是假的。

  可就是再冷清, 她也不想出去。

  去外面做什麼呢?看溫竹音和蘇漫露拉著她父親溫馨,聽一群勢利眼的長輩們虛偽假笑, 還是去陪著老太太翻看老黃曆, 擇吉訂下婚期?

  她寧願自己待著。

  蘇稚杳不是感覺不到寂寞,否則她也不會在和賀司嶼閒聊中,眼睛裡一直掛著笑意。

  孤零零時,有人說說話,就很容易開心。

  社交圈裡的感情都太虛浮了,就像奶奶說的,她是蘇家唯一認定的親孫女,才有那麼多名流千金捧著她, 所以維持表面關係足矣, 她不是什麼人都講真心話。

  賀司嶼不一樣, 他遠在社交規則之外, 剝離規則, 高於規則,不屬於任何枝節。

  旁人都很忌憚他,但和他聊天,蘇稚杳卻難得放鬆,因為少了許多顧忌。

  因此他一說要去忙,蘇稚杳就被情緒的落差牽動,或許是有那麼些不舍,一時很想問,就問了。

  當然蘇稚杳有私心,本來一開始接近就是為了依仗他的人脈擺脫合約牽制。

  但也不全是假意,和他相處時產生的心情,不說七八分,好歹有三五分是真的。

  蘇稚杳下巴隔著羽絨被,壓在膝蓋上,注意力集中在這通電話,靜靜等待他的回答,呼吸都不由放慢。

  「砰」

  兀地一聲爆裂,掩蓋了電話里的聲音。

  響聲亮如子彈出膛,蘇稚杳應激反應,像是自己的胸口被貫穿,嚇得心臟都抽搐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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