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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無憂臉色一沉:「你說我開黑店?」

  「難道不是嗎?」她環顧了一眼,語氣輕蔑,「這店面也不大啊,東西要價那麼高,是鑲金還是鑲銀了,不是開黑店是什麼?」

  「女士,你沒有證據的話,就是造謠。你女兒又不是三歲小孩,買東西自然知道價格,我們騙她什麼了?」

  「你就說,這麼一個樹脂做的玩意兒,它憑什麼要價六百八?你知道六百八夠她吃一個多月午飯了嗎?還不算騙?」

  女人的店對著空氣指指戳戳,「也不知道你們店坑了多少小孩,我非要把你們店告到倒閉不可!」

  何無憂氣不可遏,柏舟開口說:「我們是拿了營業執照正經開店的,賣的是藝術品文創,消費群體面對所有年齡段。如果你覺得黑,可以拿證據去工商局舉報,而不是在這裡無理取鬧。如果你覺得貴,可以交給店員辦理退貨退款。如果你要告,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你耗不耗得起,搞不好,最後耗得律師費花了一大筆,卻什麼也沒撈著。」

  他又看了眼那女孩,「你女兒還在這裡,你作為家長,不應該做個表率麼?」

  她拉了拉女人,怯怯地喊了聲:「媽……」

  女人氣焰低了點,「我告訴你,下次再亂花錢,別逼我不斷了你的零花錢。」

  店員幫忙辦理了退款退貨,還送了一份小禮品,才把這座瘟神送出去。

  何無憂氣得叉腰,「什麼人吶這是,這還沒出正月,真是晦氣。」

  「其實這種人平時也有,但是一般不會這麼死纏爛打,說幾句也就作罷了。」店員說,「真的沒辦法了,才叫老闆你來的。」

  何無憂無語:「開店久了,什麼樣的人都有。」

  店員給柏舟倒了杯茶,何無憂又接了個電話,有幾個熟人叫他去會所玩,問柏舟:「你去嗎?」

  「我晚上要去接水意,就不去了。」

  他們那群人,打牌喝酒,不到深更半夜是不會散的。

  何無憂無奈擺手,「算了算了,你個老婆奴。」

  「是又怎樣?」柏舟輕描淡寫地乜他,「你個沒有老婆的人怎麼會懂。」

  「……」

  一個兩個的,氣死他算了!

  大概到八點多,柏舟收到孟水意的簡訊,開車去接她。

  街道尚只有一半左右的店鋪營業,路上車輛卻多了起來。

  夜晚風大,他到飯店門口等了會兒,一行人走出來,孟水意和蘇蓓蓓挽著手走在前排,東張西望的。

  看到他,她撒開蘇蓓蓓,朝他跑過去。

  她撲到柏舟懷裡,腦袋瓜子蹭了蹭,說:「你來啦?」

  他碰碰她的臉,有些燙,「喝酒了?」

  「喝了點,頭暈。」

  「今天很開心?」

  「挺開心的,好懷念高中,也有點傷感,好多人都變了。」

  這是孟水意畢業後,第一次參加正式的同學聚會。

  見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便開始懷念高三的晚霞,懷念一張張寫滿又批改的試卷,懷念幾個人在走廊站成一排吹風聊天,懷念在操場跑操時的嘻嘻哈哈。

  記憶像紙被水沾濕,字跡暈開,但總還有幾道色彩,幾處細節,還鮮明著。

  人卻變了,變得市儈,圓滑,冷疏,早已沒了高中的純真。

  孟水意的同學紛紛看過去,他低著頭和她講話,看不清全貌,只知道是個高大、英俊的男人。

  他對他們稍一點頭示意,把她帶走。

  「那是她老公?」

  「沒聽說孟水意結婚了啊。」

  蘇蓓蓓捂著嘴笑,「快了快了,沒看人家感情那麼好嗎?」

  「靠。」有人羨慕道,「我們還怎麼活啊,天時地利人和,啥都讓她給占了。」

  上帝造人,就像在河沙里篩金砂,篩子抖落的大部分是沙子,只有小部分生來就優越,與眾不同。

  在他們眼裡,孟水意就是金砂,卻忽略了,金砂在落到人間時,也要和他們經歷相仿的磨鍊,才能拂盡身上的塵埃。

  「不過你們不覺得那男人有點眼熟嗎?」

  「誰啊?」

  「想不起來了,就是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

  車停在停車場裡。

  孟水意已經歪著腦袋睡著了,她喝酒就是這樣,頭暈得難受,一坐在車裡,就容易犯困。

  又因為在柏舟身邊,她沒了警惕心,睡得酣熟。

  柏舟打開副駕門,彎腰將她抱出來,用肩膀抵著門關上,鎖了車,帶她搭電梯上樓。

  這個過程中,她睜了一次眼,喃喃了句:「有你在真好。」

  我走了無論多遠多久,只要回頭張望,你一定在。

  真好。

  第六十五章

  ◎我想要你◎

  早晨, 陽光斜斜照進屋裡來,地上鋪上一層薄薄的,油油的光。

  床上兩個身影, 如攀附在巉岩上的藤蔓,亦如越長越緊密的爬山虎, 難分彼此。

  至於為什麼演變到這地步, 還得全賴她——

  昨晚孟水意醉酒頭暈, 柏舟也就沒碰她,這不, 她睡得早, 起得也早,醒來就抱著他,腦袋蹭啊蹭的,貓兒一樣會撒嬌。

  野火一下就燎起來了,頓時燎原,燒出鋪天蓋地、遮雲蔽日的草木灰。

  也省事, 就地解決。

  彼此已十分熟稔對方, 像水融入水,風匯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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