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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模仿的惟妙惟肖,幾乎要把一整個故事都拓下來。
段長川一邊吃著蓮子羹一邊聽,津津有味。
嗯,除了這小細嗓子不像個說書的,各方面都挺好,再把這嗓子練練,就能出去賺錢了。
忍不住揶揄:「你說的這麼熟練,還說是聽張德海講的?朕聽著,你就是自己出去聽了三天。」
小太監連忙委屈地扁嘴:「奴才沒有,奴才真是聽張德海講的,他才是借著為陛下探聽,出去聽了整整三日,奴才只能聽他複述,再轉述給陛下聽。」
段長川笑著將碗放回桌上:「那是朕冤枉了你,朕的不是……快起來吧。」
小太監連忙低眉斂目:「奴才惶恐……」
「你道的是,昨日那說書的,已經講到了朕派大理寺卿前去賑災,但發現了瘟疫,朕派孫老過去?」
「是,昨日剛講到孫老啟程。奴才覺著,今日該講孫老在淮南治疫了,但要等張德海回來才能聽著。」
說起張德海,前兩日段長川還在途中時,張德海和南宮錦兒便趁夜過來,同他復了命,說白顏淵已經同意與皇后聯手。
同時,還將他當初遞出去的信物原樣還到了他手上。也是由此才知道,這些都是白素安排的……當時好一番感動。
後來段長川便讓張德海去宮外打探各方勢力了。
張德海在宮中混跡十幾年,最是長袖善舞,這些交給他最合適不過。
這倒是給了他出去遊玩的便利。
想到這些,少年抿抿唇,若有所思:「既是如此,那便讓他繼續聽著吧,順帶打探一番這個說書的,背後可有什麼勢力。朕聽這故事走向,應該不是敵。」
若不是敵,那便極有可能是友。
只是不知,這位「友」究竟是誰。
長樂聽了,連忙回話:「是,奴才今夜就同他說。」
說話時,約是衣領有些刺癢,便隨手揉了揉。
他又一直躬著身子,結果便露出了頸子下面,一丁點的紅痕。
像是蚊蟲叮咬過的,但又沒那麼腫,暗紅暗紅的。
更像是……吻痕?
段長川被這猜測嚇一跳,忙在心裡搖頭:應該不是,長樂日日和他在一處,除了為他傳話,根本接觸不到別人。
唔,可能還是蚊子咬的。
內心嘆氣:最近真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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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二人聊著閒天,外面忽然傳來伊滿敲門的聲音,站在門口低聲說:「陛下,攝政王府的郡主求見。」
兩人都是相視一怔。
攝政王府的郡主……段沁雪?
說起這位小姑娘,段長川起初因著攝政王的緣故,對她有些冷淡,但礙於攝政王的威懾,總歸未在面上表現出來。後來母后連聲知會都沒有,便安排了兩人的會面,還不顧他的意願一心撮合,於是他便連帶著對這位姑娘也恨了起來。
但前些時日又聽聞黃老說,當初就是看段沁雪心性純良,攛掇著她去了西北邊關……這才對她有了些改觀。
罷了……既然黃老都說了,這是攝政王府那一堆歹筍里唯一出的好竹,見見也無妨。
思及此,段長川將寬大的外袍披上,後朝門外吩咐:「宣她進來吧。」
於是,一身鵝黃衣衫的少女,說話間便匆匆地進了門來。
見到坐在榻上的少年,二話不說便「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直接對著段長川磕了個大大的響頭:「陛下……沁雪有一事要稟報……也,也有一事相求!」
饒是什麼場面都見過的段長川,也被嚇了一跳:「是有什麼事需稟報朕?長樂,先扶郡主起來回話。」
奈何,跪在地上的姑娘卻是緊緊咬著下唇,用力地搖頭:「陛下,您就讓沁雪跪著說吧……」
聲音里,都帶上了難以自抑的哭腔。
長樂半跪在地上,一時間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為難地看向段長川。
少年無奈擺手:「罷了,有什麼話你便先說吧。」
長樂這才默不作聲地退了回去。
後段沁雪便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沁雪今日一早聽聞父親大發脾氣,便想著去勸慰兩句……才知道,他悄悄派了哥哥嫂嫂一同去往淮南瘟疫之地。近些時日,他聽聞淮南出了位白氏女,此次抗疫有功,竟然想著歪門邪道,要將嫂嫂送去淮南,悄無聲息地取代那位白氏女……」
她說著,又朝段長川深深地叩了一回首,說:「沁雪雖自小在西北長大,身在蠻夷之地十幾年,未曾讀過什麼書,但也分得清這世間對錯是非。白氏女救百姓於水水火,功在千秋,沁雪斷不能讓這樣深明大義的人,死在父親政治的殊搏之中……可沁雪力所不及,特來將此事告於陛下,求陛下庇護有功之人。」
一番話,讓段長川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段靖安將世子和世子妃送往淮南的意圖,白相在歸順的那一日便都吐了個乾淨。
現在他書桌上了鎖的小抽屜里,甚至還躺著白相親手寫的書信和證據。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段沁雪竟然會在知曉此事的當口便匆匆入宮。
她甚至連前因後果都沒有探聽清楚,便徑直將此事稟告給他。
「你可知,你將此事稟告於朕,對你的父親有何影響?意圖殺害抗疫功臣、取而代之,陷忠臣於水火,上則欺瞞郡主,下又欺瞞百姓,你可知這是何等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