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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這才緩緩將目光收回:「朕最近有一事不明,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雲邪:「哦?說來聽聽。」

  段長川朝他勾勾手,而後才壓低聲音說:「這世間會不會存在一種香料,只針對特定的人?或者說,特定的目標。」

  青年聽見問話緩緩坐了回去,陷入思考。

  「若說只針對特定的人,卻有這種可能。有的香只針對女人,也有的香只針對男人,有的針對孩童,也有的針對孕婦。香的用法很多,我認識一位調香藥師,怎麼,是有人朝你用了香?」

  少年凝眉:「自打皇后進宮,朕時常在她身上聞到一種香,今日早上尤其明顯,整個臥房都是。但朕問過長樂和伊滿,他們都沒有聞到。」

  把話說完,對面的人又陷入了沉思。

  「若說特定的確實有,比如長樂和伊滿他們都是太監,若這香只對男人有作用,他們自然不受影響。但人的鼻子都是一樣的,只有你能聞到,這不大合理。」

  段長川喃喃附和:「朕也覺得不合理。」

  「不如……你稱病請一趟太醫,我讓那調香師扮成藥童和方太醫一起過去看一趟?你我對制香不了解,對藥理也不了解,單單在這裡猜測總歸不行。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萬一有呢。」

  段長川轉頭重新看回騎射場。

  恰逢白素剛剛翻身下馬,遙遙地朝這邊望了一眼。

  女人看見他一怔,後隔空行了個淺淺的禮。

  動作不疾不徐,自有一種目空一切氣場。

  段長川忽然記起今早的夢。

  被抱在半空時那一聲低低的笑,好像又回到了耳朵邊上一樣。

  連忙慌亂地斂了目光。

  對面的雲邪見他不說話,以為是不同意,又說:「或者你描述一下這香的特點,對你有的影響,我去問問。」

  少年睫毛一顫,這次連耳朵都紅了:「呃……是花香,朕聞著像是芍藥。聞起來……會心跳很快……」

  雲邪:「心跳加速?噗,那不就是催情麼。是不是還覺得氣血翻湧啊?」

  段長川:……

  當即抽出花瓶里的梅花,噼里啪啦地往對面扔。

  嗯,如果忽略粉紅粉紅的臉蛋和耳朵的話,很是面無表情。

  青年慌忙展開扇子躲閃:「哎哎!梅花開的也很辛苦,不要動不動就扔東西嘛。我也是尋常問診,不要諱疾忌醫啊。」

  段長川:「你就是看熱鬧。」

  「好了,說正經的。芍藥味是吧?聞起來心跳快,還有別的嗎?」

  「呃……氣血翻湧。」

  雲邪忍笑:「還有嗎?」

  被紅著耳尖的少年一瞪:「催情,就一個催情!而且很少,其他沒有了!」

  張牙舞爪。

  ……

  兩人經過笑鬧,安安靜靜地喝起茶來。

  暖爐里明火跳動,烘得人暖洋洋的。

  雲邪忽然開口:「其實……皇后一個沒有任何權勢背景的女兒家,想要爬龍床也好、想要懷上龍嗣也罷,都不稀奇。」

  段長川手上動作一頓。

  雲邪:「上次我給你的那封信,可看過了?」

  少年點點頭:「看過。」

  「在相府那個吃人地方活了這許多年,白素肯定不是一朵小白蓮。進了宮,吃人的地方只多不少,她身份又那麼尷尬。若想活下去,也只有取得龍心、懷上龍嗣。」

  「可是……」段長川輕聲反駁。

  被雲邪打斷:「沒有什麼可是,一個人想好好地活下去,會無所不用其極的。陛下也早該知道這一點,萬事看本質,不要被任何表象迷惑,這是夫子教過陛下的,不是嗎?」

  段長川垂了眸子,沒有再回應。

  理智告訴他,雲邪說的是對的。

  可還有另一個聲音,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和他說:她不會。

  她不會……

  因為她原本也沒想活,不是嗎?

  -

  與雲邪在湖邊坐了一會,段長川就回去了。

  長樂拿了乾淨的常服過來,他慢吞吞地換著,一邊走神。

  「如果你不相信,其實也很好試探。大不了直接將她喚上龍塌,看看她的反應唄。她若是真對那情郎念念不忘,自然會反抗的。」

  「若她順勢而為……大不了賜她一碗避子湯,你是皇帝,她是你的髮妻,夫妻同房本就天經地義。」

  「陛下,你是皇帝,活得灑脫一些吧。心要狠,才能吞得下這萬里江山。」

  雲邪同他說過的話,一句句地在腦海里迴蕩。

  他甚至沒注意到,門外方才響起伊滿的通傳……

  也完全沒聽到臥房外面響起的,女人的腳步聲。

  等到吱吖一聲門開,叮叮噹噹的金屬碰撞聲進了耳朵,這才看見一襲暗紅騎馬服的人已經推門進來。

  而那金屬碰撞的聲音,正是她護腕、護膝上的甲片。

  「你……你何時回來的?」

  「呃……抱歉……」

  兩人同時開口。

  段長川起初還有一點懵,看白素立刻轉過身去,才發現:自己剛才脫去厚重的朝服,這會只穿了一身褻衣。

  而褻衣領口的系帶,被他自己不知不覺間扯掉,露出了好大一片的胸膛。

  腦海里,兩個聲音打起了架。

  一個說:「快,試探她,就趁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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