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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艷的衣袍與她的頭花顏色相同。水鏡之中,白芨對上了師兄的視線,狹長的眸子中露出愉悅之色,後者用指腹輕觸著荊棘花,給她一種正在輕柔得觸碰自己的錯覺。

  若把自己比作花……

  那師兄在做什麼?在染色?

  染成與師兄相同的顏色?

  喻永朝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白芨見他手中憑空拿出一道一指寬的紅絲帶,隨後髮絲被輕柔地握住。

  她瞪大了雙眼,去看那水鏡之中的畫面。

  喻永朝的力度十分輕柔,披散著的青絲被盡數攥在手中。絲帶冰涼,穿梭在發間,恍若山間的風般。

  清涼而舒適。

  髮絲被高高束起,紅色的絲帶系在上面。白芨抿唇去看鏡中的自己。她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完全變了。

  抬眸之間,肅殺之氣宛如寒冬的風。青鸞劍在手中泛著淡淡的冷意,隨著她劍指之處,驚起一片寒光。紅色的髮帶混在青絲之中,隨風飄揚。

  百靈鳥仍然乖巧地站在肩頭,未曾說一句話,像是個真正的擺件了。

  白芨揮手關掉水鏡,隨口問道:「還有幾天?」

  「就在明日。」

  「那今日是最後一天了。」她動了動,撫上肩頭的百靈鳥,「消息傳出去了嗎?」

  百靈鳥點點頭,鳥嘴中叼著幾張紙條,清脆地回答:「傳出去了。」

  紙條隨著它的動作飄落下來,百靈鳥拍拍翅膀,打算將那掉落的紙條拾起。

  「總算是有那麼點用處。」聲音輕飄飄地,兩根手指搶先一步將紙條夾起。百靈鳥縮了縮頭,心跳如鼓。

  「小百靈。」那隻手撫弄著它的羽毛,百靈鳥僵硬地不敢抬頭去面對白芨的目光,「你說,此方天道為什麼不作為呢?」

  百靈鳥知道白芨此時恢復了巫祖的能力,轉了轉眼珠,聲音比起方才小了許多:「也許是……被騙了?」

  白芨與喻永朝對視一眼,最終放開了那隻頗具壓迫感的手。

  紙條於手中展開,白紙黑字,字字分明。

  「仙魔之戰。」

  「師兄。」白芨開口道,「我想去一個地方。」

  喻永朝側目去看她,將白芨鬢角處的碎發別到耳後,這才放輕了聲音:「想去哪?」

  白芨:「上次你帶我去看花的地方。」

  兩人同乘一扇,十分緩慢地趕往那處山谷。魔界此時的氛圍仍然同她初來時那般輕鬆,白芨低頭看手中的長劍,神色未見半點茫然。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過後,一切都將結束。

  無論是天道滅世,還是仙魔之間的紛爭。

  白日不見那點點螢火,景色與夜晚並不相同。

  白芨看了許久,低聲說:「師兄,在這之後,你想做什麼?」

  喻永朝抬眼看她,眼中就只是她,並無那山林之中一叢一叢的荊棘花。不同於平日的目光,這一眼帶了幾分占有。

  「想與你結為道侶。」他說,「越快越好。」

  他目光坦然,其中的溫度灼燙得白芨有些臉紅。好半晌,她才開口:「除了這個呢?」

  「別無所求。」

  白芨去看他,緩了緩道:「我們去南海看鮫人如何?或者去崑崙山巔看終年不化的積雪。如果師兄不願動,我們就呆在魔界。」

  喻永朝只道:「好。」

  白芨閉目:「實在覺得無聊的話,我們就每天去種芨芨草,把城主府的空地都填滿,讓化靈池底都染上綠色。」

  喻永朝又答:「好。」

  白芨似是無法忍耐,轉頭去握住師兄的手,泄憤似得來回揉捏:「我不當你的師妹了。」

  對方的聲音卻突然停頓了。

  「還以為師兄只會說『好』……」白芨小聲嘀咕了一句,手卻被喻永朝反握住,十指交纏之際,她突然想去看那腰間的摺扇。

  扇釘處散著一片濃郁的黑色。

  白芨抬頭去看他,被喻永朝束在懷裡。她貼在師兄的胸膛前,聽著有些發悶的聲音,怔然。

  他不開心。

  應該說,他並不像自己所表現出的情緒那般。

  「師妹。」喻永朝將下巴輕擱在她的肩上,「我只想同你在一起。」

  扇釘處有一片淺粉將那墨色沖開。

  原是只有她,能讓師兄開心些許。

  呼吸噴在髮絲之間,她嗅著師兄身上獨特的香氣,抓緊了師兄的手。

  於是她道:「好。」

  師兄的瘋她是見過的——在古秘境之中,景恆辱他之時,哪怕動用禁術,頂著跨階的威壓,師兄也要搞得對面不好過。

  明日將是一齣好戲,這場戲落幕之際,便是一切結束之時。

  布下邪陣之人終將得到報應——可是師兄呢?

  那些本沒有做錯什麼的人,卻被迫承受,被迫成為他人登天的犧牲品。

  他將情緒分於扇中,親自交予她的手上。一切結束了,師兄的恨如何去報?

  白芨張了張口,試圖將手從師兄的手中抽出。她很輕鬆地就將手抽出來了,而師兄卻沒有任何反應。

  「師妹。」

  那聲音極輕,像一片羽毛落在了她的身上。白芨覺得肩頭微微發癢,側目望去才發現師兄蹭著換了個舒適的姿勢,氣息噴在她的脖頸之處。

  「你喜歡我,就要只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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