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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紅的衣袍如同散落的血荊花瓣,她捧起師兄的臉,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了他。

  「師兄若是相信我,這次讓我一人去玉昆吧。」

  「會回來嗎?」

  白芨垂下眼,輕蹭了下師兄的臉。

  現在不是告知師兄的時機。

  紅與黑交織在一起。白芨聲音平靜:「會回來的。」

  圖騰陣匯集的盡頭,兩副遺骨立於陣法中央。其中一具魔骨已經隱隱發黑,最後一絲力量匯集進入了陣法之中,化為供給的養料。

  兩副遺骨被榨取煉製,陣法光芒漸盛。最終漆黑的魔骨與仙骨被裝入方盒之中,反覆繪製出一個又一個禁制,阻攔血脈之間的感應。

  人死煉骨,冤魂養陣,卻用以作為強行突破升階的犧牲品。

  一筆筆債,一滴滴血淚。

  天道既然不肯討要,那她便自己討要。

  第94章 生死契

  叢林中的小路直通十萬大山內部。兩側植被繁茂, 順著那條蜿蜒的窄路前行,盡頭為一望無際的山林。

  妖修常年封閉在山林之中,憑藉上古時期混跡於人修之中所學來的知識, 不斷改造著山內的環境。從外界看去, 只一片廣袤的山與樹, 然而山中卻是那別有洞天之色。

  磚玉堆砌的府邸、久燃不滅的長明燈……南海的鮫珠布列在穹頂之上, 散發著柔和的光輝,將山洞之內造成了一副小世界。日月星辰布之於上,美景數不勝數。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一男子側倚在寶座之上搖著手中的玉杯。下方零零散散躺著許多未化形的妖獸, 半分呼吸起伏也沒有, 儼然已是死狀。

  族長斂去神色, 跪地匯報:「妖皇殿下, 陣法已經安排完畢。只等明日魔界與玉昆交戰,您便可帶著萬妖飛升。」

  「哦?」應襄聲音慵懶, 打斷了族長的話,「飛升?」

  族長心裡一驚, 品味了下妖皇的語氣,連忙低頭解釋:「千年之前巫祖預言天道滅世,只有妖族第一時間掌握了這個消息。只要我們搶在天道滅世之前離開此方世界……」

  唰啦——

  玉杯中的瓊漿玉液被盡數潑灑而出,散落在地上, 發出誘人的香氣。

  妖皇自寶座中走下, 倒拎著酒杯,眯眸不耐地將手中之物朝著跪於殿中的族長砸去。

  族長大驚,急促退開, 卻被妖皇的威壓制止住動作, 玉杯砸上了頭, 碎裂成一片一片。

  妖皇應襄喜怒無常,若不是為了妖族的飛升大計,族長也不願來此處。應襄生性多疑,暴虐成性,因此族長見到大殿中的屍體早已沒了當初那驚懼之感。

  「我們?」男子的聲音充滿疑惑,反反覆覆品味了這個詞,有些苦惱,「誰同你『我們』?」

  族長瞳孔急縮,意圖開口解釋,卻被那股威壓鎮住,連頭也抬不起來。

  銳利的龍爪刺入他的胸膛。族長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到自己鮮血迸出的模樣。

  自龍爪刺入之處,一個小型圖騰陣飛速流轉,吸收著族長體內的生機。而應襄垂著眸,妖力自圖騰陣法傳輸到體內。他嘆了口氣,甩開族長的屍體。

  族長同那殿中的數具屍體混在一起,通紅的眼珠睜大,望著金碧輝煌的宮殿。

  應襄看也沒看他一眼,轉身走入寶座之後的一處暗道里。

  數不清的圖騰陣交匯在此處,如同地下洶湧的暗河。夜明珠散落在地上,充當著光源。

  應襄踏入陣法中央,閉目接受著圖騰陣所轉移來的力量。

  他連續幾次破階,全都依賴這個能吸取力量、轉移力量的圖騰陣法。只要玉昆與魔界交戰,再提供幾次亡靈之力,那他便能安然無恙地突破大乘後期,一舉飛升!

  魔祖與玉昆那兩個老東西活了千餘年仍在大乘期無法前進,他自己怎麼能成為天道的犧牲品?

  應襄冷笑著睜開眼睛,龍爪重新變回了人手的模樣,上面還殘存著族長身上的血跡。

  他又怎知攜萬妖一同飛升之時會不會被天道所察覺,阻擋了自己飛升之路?

  禁陣本就逆天而行,族長竟然企圖讓自己承擔著巨大的風險。倘若成功渡劫飛升,一眾族人共享成果;倘若飛升途中出了事,被天道所攔截……

  應襄冷哼一聲,閉目打坐。

  *

  蒼青色的劍氣貫穿一個又一個陣法。圖騰陣所牽連的因果業障被盡數斬斷,白芨望向青鸞劍的劍尖,露出了一抹笑容:「師兄,這是魔界中最後一個圖騰陣了。」

  紅色的衣袍被風吹拂,張揚而起。白芨抬眸,尋著那處鮮艷之色望去,喻永朝正倚坐在屋檐之上。他身材修長,紅袍之下是一身勁裝,顯得力勁十足,紅黑相間的腰封添了幾分凌厲感。

  喻永朝笑著看她,從屋檐之上一躍而下,足尖點地,落於白芨面前。

  唰啦啦——

  摺扇緊隨其後,握於手中,輕點了下白芨鬢角上的荊棘花。

  喻永朝看著那變了顏色的花朵,低眸一笑,語氣醉人:「很襯你。」

  白芨盯著那血紅的衣角,恍然間覺得師兄穿得鮮艷一些更是好看。兩人視線相匯之際,明明沒人開口,卻好似訴說了千言萬語。

  她摸了摸那朵被別在頭上的花,下意識地升起一面水鏡。在看到那花變成的顏色後,表情微妙了一瞬。

  師兄的身影出現在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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