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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松探身看了眼窗外,漫天飛雪,在這個城市很少見。

  被雪花包圍的路燈下,一個男人,如同雕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只有當他呼出白霧時,那些緩緩散開的白霧,才證實了他不是靜止的。

  紛飛的大雪裡,他身上那件黑色衝鋒衣,變成了灰濛濛的顏色。

  當那個人出現在小松視線以後,她沒有讓自己有多一秒的思考,幾乎是條件反射跑出了大樓。

  她在門診大樓的屋檐下面,停住腳步,那個人背對著她,她也唯恐自己認錯人了。

  他的背影,像他,又不像他。

  可她並沒有猶豫,她呼喊出了那個名字。

  那個在每一個日升月落時,都會出現的名字。

  小松看到那個人的身影明顯頓了一下,即使他沒有轉身,她也知是他。

  風雪襲來之際,所有人都急著跑進屋子裡躲避風雪,只有她,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不顧一切奔去。

  漫天飛雪裡,成州平的身體被小鬆緊緊抱住。

  這個擁抱訴說了一切——那些無法抵擋的思念,當然,還有愛意。

  小松的呼吸變得濃重,她額頭緊緊貼著他的背,喚著他:「成州平。」

  頭頂那盞伶仃的路燈,像是為他們而破例團圓的月亮。

  若非雪花漫無目的地飄舞著,這一切幾乎是靜止的。

  成州平仰起頭,他長長呼出一口氣,雪扎進他的眼睛裡,他眨了下眼,平靜地說:「老周沒了。」

  小松錯愕地鬆開成州平,「成州平...今晚送來急診的人是周叔?」

  成州平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任何的悲傷,他只是在陳述著一件事:「他連軸轉了一個月,今晚出事的時候,他還在寫文件。」

  在他說話的時候,不禁低頭看了眼,小松右手手腕上帶著一個精緻的銀色女士手錶,而不再是當初他送她的那條紅手繩。

  他轉過身,正面朝向小松,低頭看她:「你怎麼還是這樣莽撞?」

  小松無法分辨他這句話,是寒暄還是逃避。

  也許時間真的起了作用,他的身上有了一種獨特的凝重感。小松不敢去輕易觸碰,因為他給她的感覺,好像一碰到他,他就會破碎。

  小松說:「你該休息了...我開車送你回去。」

  成州平說:「不用了,我得留下來處理老周的後事。」

  小松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在幾十分鐘前,她還在等待著老周的新年祝福。

  「成州平,你要是有需要幫助的話,隨時找我,我的手機號還是原來那個。」

  成州平催促說:「你快回去過年吧。」

  小松仍無法相信老周離開的事實,成州平催她走,她便失魂落魄地沿著馬路向前走。

  醫院的夜晚是這樣安靜,小松盲目地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她腳下突然踩空,差點滑倒。小松雙手平衡了一下身體,在地面站穩後,不知怎的就回了頭。

  她的目光落在成州平的身上。

  他還站在剛才的地方。小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在她目光看過去的時候,成州平轉過了身,避開她的目光。

  她無法面此刻複雜的情況,只能轉過身,繼續走向停車場。

  片刻後,成州平看著一輛黑色的越野從停車場開出來,車燈刺目,他一直看著那輛車離開醫院。

  他頹廢地向後靠在路燈上,身體慢慢下墜,最後他直接癱坐在了地上。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他要是早知道的話,當初一定不會為了立功去抓傅輝。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老周不會累倒,他也不會沒有向她走去的勇氣。

  成州平胡亂抓著自己的發茬,嗓子裡發出一聲無助的嘶吼。這個堅韌不屈的男人,此刻像一個做錯事被遺棄的孩子,無聲痛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十一點左右還有一更可以攢著和結局一起看,番外微博已更完,提前說聲謝謝大家

  第81章

  當年李長青的葬禮,是老周負責,老周的葬禮,由成州平來負責。

  同一個殯儀館,十年前哭李長青的那波人,十年後哭老周。

  成州平和十年前一樣,沒有哭。

  中午的時候,老周的遺體送去火化,成州平沒有去。

  他坐在一個大花圈地下,轉著手中的煙盒。

  從這一天起,他才覺得自己是個男人了。

  以前老周在的時候,他再累、再疼、再混,都有任性的資格。而從此以後,沒有別人為他負責,他永遠地失去了他的領導、戰友、和父親。

  小松送來了花圈,她本來請假了,但早晨突然被叫回醫院跟手術,她到殯儀館的時候,老周的屍體已經送走了。

  在殯儀館的走廊里,她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她走過去,問那個女孩,「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我覺得,我只要一進去,我爸就死了。」

  十年前李長青的葬禮上,她沒有哭,可是這個女孩的一句話,忽然讓她淚流滿面。

  小松說:「你是樂樂麼?」

  女孩點點頭。

  小松說:「我是你爸爸同事的女兒。」

  「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我會堅強的。」

  小松她抱了抱這個女孩,說道:「你不需要堅強。」

  「你怎麼跟別人說的不一樣啊?」

  「因為人們是無法真正理解他人的,他們總是讓受傷最多的人學會堅強。但是如果你非要給自己的堅強找個理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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