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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照魚咬牙露出些不甘心的神情,但是長劍依舊脫了手,執劍的人也因為中途強行變招,落地時重心不穩、在地上滾了半圈才卸了力,身上的衣服蹭了汗又沾滿了泥,整個人狼狽極了。

  但是少年撐起身抬頭,同樣狼狽的一雙臉上,眼神卻依舊像最初一般明亮。

  「再……咳……再來。」

  他嗆咳了一聲,不太連貫地又重複了一遍,踉蹌起身,就要去拔劍,但是任繹這次卻搖頭拒絕了。

  姜照魚原本興致勃勃的表情一呆,錯愕看向任繹,像是不理解他為什麼會拒絕。

  任繹眼中又帶上點笑意雖然姜照魚看起來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稍微熟些就能發現,少年的微表情其實非常豐富。

  想著這些,任繹抬手揚了一下袖子,露出了剛才被劍風掃到劃出來的口子,又示意了一下那邊終於偏離了圓圈位置的長劍,「今天就到此為止。」

  姜照魚明顯有些意猶未盡,他覺得自己還有體力繼續,但是既然任繹如此說了,他也不好強求,正要起身行禮道一句「謝過師叔指點」,卻見任繹握著樹枝的動作有了變,輕道「看好了。」

  姜照魚心頭一跳,心中驟然升起某種預感。他甚至都來不及起身,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任繹的動作,生怕自己錯過其中的細節。

  眼前人手中確實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樹枝,甚至姜照魚剛才親眼看見對方將之從樹上折了下來,但是這根毫無特殊之處的樹枝落到了對方手中,它就變成了劍,這種確切的認知,甚至影響到了姜照魚所見,那一恍惚的幻視中、他好似看見任繹手中持的是一柄鋒銳無匹的長劍。

  姜照魚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過於集中以至於時間流速都變得緩慢,還是對方為了演示給他特意放慢了速度,他清晰地看見那柄「劍」的軌跡,看著那縱橫的劍氣如何馴服地匯於一線,又驟然變快,宛若一道破空的流光、迅疾向前斬去。

  塵土飛揚間,姜照魚卻顧不得沙塵眯眼的風險,使勁睜大了眼。

  這地方雖然算是塊空地,但上面也是碎石淋漓、各種高低起伏的土丘,其實並不平整,只是此刻煙塵緩緩散去,眼前卻出現了一方帶著微微的坡度平整到仿佛鏡面的空地。

  而剛才姜照魚看得清楚分明,這一招和兩人方才的拆招一樣,並沒有用上一絲一毫的靈力,純粹是劍氣斬出。也就是說,即便站在此處的是個一點修為也沒有的凡人,也能造成如此威力——如果他能用出這一招的話。

  耳邊傳來一點細微的窸窣響聲,原來是那根樹枝終於承受不了這劍氣,寸寸剝裂、最後化作了齏粉散落下去。

  姜照魚怔怔地看著眼前場景的時候,任繹卻側了一下頭、有點疑惑的看向某個方向。

  剛才有一瞬間,他感覺那地方似乎有個人。

  ……錯覺嗎?

  任繹擰著眉頭又多看了兩眼,卻終究沒有瞧出什麼端倪來,最後還是收回了視線。

  任姜二人離開後不多久,任繹看的方向緩緩走出來一個人,正是本來要去找人的蕭寒舟。

  蕭寒舟怔怔地看著原地留下的劍痕,神色有點恍惚。

  阿繹以前用過劍嗎?

  蕭寒舟不知道,他也沒有見過。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一點這種劍術造詣,就算再怎麼天縱奇才,也絕非三年光景可以習得,阿繹以前就會用劍,而且劍術造詣極深。

  蕭寒舟一直覺得,這次西洲再見,阿繹好似陌生了很多,但是現在看來,或許並非「陌生」,而是他從未真正了解過對方。

  就在幾步遠的距離處,那被劍削出的空地寒意上涌、漸漸地凝上一層白霜,因為並無靈力的加持,這層淺薄的霜花剛剛出現不多久就被曬化成了一顆顆晶瑩的露珠,半數蒸騰到空氣、半數浸潤到下方的土壤,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蕭寒舟認識這劍意。

  當年蕭家老祖拿到的傳承——它是蕭家崛起的根本,也是讓蕭家滿門被滅的罪魁禍首——就是一部劍訣。

  但只一部劍訣就能系住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它自然不凡,那是當年劍斬魔龍、以身鎮壓之的清冉劍尊留下的傳承。

  蕭家老祖知道輕重,從未對外人說出這一點,就連在蕭家內部,也是嫡支一脈口耳相傳的秘密。畢竟這件事若是暴露,窺伺蕭家的恐怕就不止天環城內家族,而是整個東洲世家了。只是貪心不足蛇吞象,縱然蕭家小心的守著這個秘密未透露分毫,但這「不知名」的傳承仍舊惹來了禍事。

  ……

  可蕭寒舟卻未曾想,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會從旁人手中看到這劍法。

  阿繹他如何會的?

  是因為他?是因為看過他的劍法?

  蕭寒舟很快就否認了這個想法。

  當年蕭家老祖拿到的劍訣只是部殘卷,但個中招式卻已有千萬種變化,他參悟了這麼些年,所學也不過皮毛,而剛才阿繹那一招雖可看出是出自同源,但卻並非他已學的任何一式。

  若是旁人,蕭寒舟恐怕要懷疑對方是不是以某種手段拿到了蕭家的這劍訣,但是同樣的事放在任繹身上,他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往那個方向想。這不單單是信任對方的人品,而是阿繹如果真的想要傳承的話,在過去的十數年間,他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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