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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他前些年就曾被攆到南京坐冷板凳,回到京師這幾年都還沒把現在的位置焐熱呢,一口氣得罪那麼多人那不是想不開嗎?

  徇私絕對不行,打壓也絕對不行。

  不管怎麼琢磨,他這次當主考官都只有剛正不阿一條路可以走了!

  甚至還得盯著底下的人讓他們絕對不能搞小動作。

  這屆鄉試你們還敢搞東搞西,不要命了嗎?

  你們知不知道上上下下到底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你們!

  這次的主考官,不好當啊!

  怪不得大方地送他一次回鄉省親機會!

  一干同考官看著楊碧川眼神沉凝地掃視著那一排排沐浴在夕陽餘暉之中的號舍,只覺京官不愧是京官,氣勢就是不一般。

  這可能就是京師那邊決定直接給各省委派主考官的原因嗎?

  這次他們終於不用擔心被地方官員分走閱卷權了!

  在這種陰差陽錯的誤會之下,同考官們摩拳擦掌準備一展身手。

  萬事俱備,就等著這批浙江士子考完了!

  主考官確認貢院內沒有問題,貢院前便開始入場搜身。

  這搜身也是各地不大相同,有的地方要求脫得光溜溜,一件衣物都不許留;有的地方則是把通身上下搜檢一遍即可,給讀書人留了點顏面。

  過去就曾有名儒前來應試,結果發現要赤條條地被兩名皂吏或軍士輪流搜檢,當即憤然離場,再也不參加科舉。

  江南一帶文風極盛,且向來追求文人風雅,近年來經過士子們的極力抗爭,到底是讓他們把衣服給穿上了,可以體體面面地走進考場。

  若是能考中舉人後去參加會試,也是不用脫得赤條條的,因為當年太祖有令說「既然都已經是經過重重考驗的舉人了,就不必當成賊盜來提防」。

  反正,能通過鄉試考上舉人,你基本就是個體面人了!!

  一千多人的搜檢工作並不快,文哥兒積極地跟同鄉們混在隊列之中,等著前頭喊自己的名字。

  他年紀太小,金生站在他旁邊先幫他提著沉沉的考籃,怕他把自己給累著了。

  唯有最重要的、裝著答卷的青布袋掛在他脖子上。

  全場就他這麼一個八歲考生,周圍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落到了他身上,還有些人直接上前跟他互通姓名表露結交之意。

  甭管文哥兒這科能不能考上,八歲就敢下場考試已經足以叫人記住他了!

  別家的小孩子,七八歲的時候在做什麼?

  這可真是不能想也不能比啊!

  文哥兒素來喜歡交朋友,對於主動上前來結交的考生他都友善以待。

  隨著點到名的考生一個個入場,考場外的人終於陸陸續續減少。

  文哥兒等了半天才聽到自己的名字,接過金生手裡的考籃讓他先回去歇著,等他考完一場再來接他就成。

  金生「嗯」地一聲應了下來,實際上卻打算在貢院外找個地方對付一下,免得文哥兒在場中有什麼變故自己沒辦法第一時間趕過來。

  文哥兒開開心心地提著自己的考籃接受搜檢去,那樣子看起來活像是去秋遊。

  周圍的考生本來還有些緊張的,瞧見他那模樣不知怎地也跟著放鬆下來。

  都到考場外了,緊張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盡心盡力考完這一場。

  只要考過了,他們就是舉人了!

  眾考生雄赳赳氣昂昂地踏入考場。

  文哥兒已經接受完從頭到腳的詳細檢查,把自己的考籃重新收拾好去找自己的號舍。

  今年浙江鄉試應試者有一千四百多人,貢院之中的號舍是夠用的,因此傳統意義上的「臭號」都被空置,雖還是有接近茅房的號舍,卻不至於讓考生熏得答不了題。

  這些人性化的安排足見浙江這邊對讀書人十分看重。

  每個號舍前都站著一個士兵,全都是從地方駐軍里調過來的軍人,對考生進行一對一的看守,且這些軍人每場還會反覆換班,隨機性極強,極大程度上減少了考生們買通看守士兵作弊的可能性。

  這提防作弊的規格與會試是一樣的!

  等到文哥兒按圖索驥找到自己的號舍,一眼就看見了杵在號舍前的高大士兵。

  當然,對比他這麼個小豆丁,隨便一個成年人都是很高大的!

  由於對方是負責對他進行一對一盯梢的,文哥兒沒有開口跟對方套近乎,只禮貌地朝對方笑了笑,拎著考籃進入自己的號舍之中。

  號舍裡頭就是一高一矮兩塊板子,矮的用來坐人,高的用來答題,考生帶來的考籃可以塞到矮板底下,倒是不太占地方。

  只是連考三場都只能悶在這小小的號舍裡頭,對於喜歡東跑西跑的文哥兒來說還是有點難受的。

  好在進題官黎明後才來散題,考生們進場後還可以在號舍外走動走動,吃點喝點再上個廁所什麼的。

  進場早的甚至還能補個覺。

  文哥兒進場時間不早不晚,考前準備時間很充裕,他把脖子上的青布袋取了下來,溜達去找茶水吏討水喝。

  沒到考試期間,討要茶水不用蓋紅戳!

  即使考題下來前沒那麼多忌諱,考生們在士兵的盯梢下也沒敢相互交流,有的蜷在號舍裡頭補眠,有的因為過分緊張而開始尿頻尿急,有的則是反覆清點著自己手頭的文房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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